第20章执手流亡篇（六）

第20章执手流亡篇（六）
　　两个月后，淡纯的栀子花香，一股一股，如尘埃落定般，涓涓而流，流经村落每一个角落，也流经于热闹的街市之中。而慕容恒泽正牵着杨琳清进入一家制衣坊，准备制作几件新衣。
　　就在他付钱之时，杨琳清无所其事地走出门口，便看到几名孕妇有说有笑地从自己身旁经过，顿时心情很欣喜，但又郁结。不自觉得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想着成亲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凸起。
　　而这一幕皆被慕容恒泽瞥到，嘴角促狭地微微翘起，无奈地长叹一声，“唉。。。你说我这么尽力地耕耘，怎么不见有所收获呢？”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想啊！”关键就是没有呀！再瞅到他狡黠的目光之后，不禁捶打他几下，“好啊你，又戏弄我。”
　　他立即抓住她挣扎的手，笑了笑，“好了，其实我也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杨琳清却打断他的手，清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烦恼，几分惆怅。“可。。。。我着急呀！要是生不出来怎么办？”
　　慕容恒泽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琳清，说什么胡话。”突然嘴角微微上翘，带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悠悠千里的漠北，夜阑暗度，繁云偷转，冥冥的夜空不见分明素月，不见零星乱影，只有细碎而杂乱的黑色，在不动声色地缓缓漫延。。。。空旷的房间，修长的烛光摇曳的时而飞飏，时而顿挫。
　　傅蓝城平静地躺在床榻，双眼依旧还被几道白带蒙蔽，看不出悲伤和欢喜，只知道这几月来，支撑他的就是记忆里，那个灿烂如花、清傲如云的女子。
　　奕钦望着孤寂的他，心疼不已，毕竟他们之间有了那么多年的情分，忍不住问道。“她有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生命也要保护她。
　　“不知道。”悲凉的空喉透着一丝荒凉。
　　如今颓败的他，双眼失明，性命堪忧，全因那个女子，奕钦就不由得替他忿怒和不甘，“你这样为她默默承受，值得吗？也许她现在就躺在别的男人怀里，逍遥自在呢！”
　　他嘴角微抿，画上一道细细的悲鸣，但始终一动未动，任沉默笼罩自己，任孤寂缠绕自己。。。。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是埋怨？还是不甘？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拥有幸福，所以选择了宽容与释怀。过了许久，嘴角微扬，“你知道吗？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很忠诚，不仅仅是因为希望在我的身上，而是你一直深爱着她，所以一定倾尽一生，帮我完成她所未完成的夙愿。。。。因为她永远都是你心里的痛，也是你心底不可动摇的。。。。”这么多年来，他知道奕钦一直深爱着千金公主，所以每做的一件事，都是为了她，而她一生的志向就是光复北周王朝。
　　奕钦猛然震惊，很快苦笑道，“对，你说的很对，我一直都没忘记她。。。我爱她，不仅是因为她是我的公主，是因为她是我想守护的人。可惜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勇气告诉她，我爱她。。。。此事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只要每每想起，总会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在五脏六腑内翻滚徘徊，随着血液的每一次流动，而疼痛。
　　“对不起。”傅蓝城削薄的嘴角扯了扯，宛成一条优美的新月。“而她的位置也是无可代替。。。。我甘愿的。”
　　奕钦后退一步，望着他如死气一般凄凉地躺在床榻上，竟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相似，都是甘愿的。“你不后悔吗？”说过竟感觉多此一句，“即使。。。。，你还去找她吗？”
　　傅蓝城不知为何，再次陷入一个深深的沉默漩涡，过了多久，哽塞而沙哑的呜咽，透着坚决而悲凉的气息，穿透了黑暗，穿透了地狱，在空气中震荡，在黑夜里颤动，“我想和她在一起。”这句自始至终的想要和追求，今晚，他终于大胆而明确地说出，而不是掩藏在内心，任它沉寂。
　　不由得，缠在眼部的绷带，渐渐地，流淌出一道明澈的水痕，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水泽的银色。
　　此刻，奕钦感同身受着他的凄楚与悲鸣，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也要和她在一起。半饷，沉重的语气缓缓地吐出，“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