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讶

虽然叶青并非我的姐姐，但这毕竟是编造的故事，真假已不重要。星魂看着我眼中的泪珠，信以为真，这让我感到些许惊讶，毕竟他日后的举止，但想到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童，我又稍感安心。

鉴于我现在无家可归，且只是一个十岁的孤女，靖原向东皇太一汇报后，决定收我为徒，教授我阴阳之术。面对这样的良机，我自然不会放过。撇开现在无处可去不说，还无法找到回家的路，更何况叶青下落不明。留在这里，我也能寻找线索，于是，我便成了阴阳家的一员。

听到我痛苦的呻吟，星魂猛地回转身形，目光落在我冷汗涔涔的脸上。他迅速伸出修长的双手，轻柔地协助我躺回枕头。他那苍白而细长的十指，轻触着我的前额，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揉搓，语气中带着无奈却温柔的责怪：“刚从梦中醒来就这般乱动，疼痛是自找的。”目光与他充满怜惜的眼神相接，我竟忘记了痛楚，急切地抓住他那正按在我额上的手，眼神焦急而真诚地追问：“那么，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指间的温度滑落，他的手轻轻抽离，藏进宽大的袖口，沉默不语。他的面庞再次罩上了一层淡漠的面纱，这一切让我心痛。我咬紧唇，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语气中满是恳求：“星魂，我求你了，相信我，我不曾想过欺骗你。我真的无能为力，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远？我会感到恐慌，我真的好害怕……”

我哀求地凝视着他，泪珠沿着脸庞滑落，宛若断线的珍珠，静静坠落在寒冷的地板上，正如我此刻被冰霜覆盖的心。他看着我眼中汹涌的泪水，终是叹息一声，慢慢地坐到床沿，他的手掌轻柔如风，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痕：“我相信你，别哭了。”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我抬起泪眼模糊的视线，颤声问道：“真的么？你不是在安慰我？”

他淡淡瞥我一眼，语气带着点嘲讽：“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擅长伪装吗？”他的话让我心中的重石缓缓落地，也许是之前情绪太过紧张，此刻睡意朦胧地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太困了。”星魂望着我那昏昏欲睡的模样，轻手轻脚地扶我躺下，为我温柔地盖好被子：“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中，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为我盖被的手，娇声撒娇：“星魂，我一人在这寂静的夜里睡去会害怕，能否陪在我身边？”感受到他手中的僵硬，我心里暗自窃喜。

我闭上眼，双腿优雅地盘坐于冷硬的地面，双手轻柔交叉，安放于宁静的胸前。呼吸逐渐沉淀，我开始内视，引导着内力像温暖的春水般流遍全身。不多时，熟悉的麻木感覆盖了我，手指微微颤动，呼吸伴随着心跳急促起来。压抑在胸腔的沉闷逐渐加重，一股未名的腥甜冲至喉咙，我努力压制，却仍是一口鲜红宣泄而出。

我用尽力气撑地而坐，内力无我引导下狂暴奔腾。当我拼尽全力纠正这股力量时，一缕精纯之力如天外来水般涌入我体，带着无比的纯净与温柔，将我体内的力量渐渐牵引、整合。深深地吸气，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刺痛如同春雨般一波接一波。我轻抚胸口，缓缓抬头，向一旁的星魂露出微笑：“看，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星魂只是静静地望着我，言语不发一字。但那双眼中的愠怒，如同实质的火焰，我感受得一清二楚。他的沉默与我的无言相对，我努力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突然轻飘飘的，被他紧致的双臂抱起。惊愕间，我的双手本能地环绕他的颈项。等我从这意外的惊喜中回神，已经离开了修炼的房间，被他抱着走出了长廊。“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我挣扎着抗议。

自从某些事情变得明朗之后，我便想与他保持距离，或许时间真的能淡化这份情感。但他抱我的手臂不禁用力，我感受到了他的坚决与担忧。他皱眉看着我，“别乱动，我不想你受伤。”听到这话，我愤然更加挣扎：“摔就摔，反正没有人会心疼。”由于我过于激烈的反抗，他无奈地停下脚步，只得把我带到最近的他的房间，轻轻地将我放置在床上。

我扭过头，不想理着他。他在床沿坐下，轻叹着：“凌音，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告诉我，好吗？”我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问：“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来应该怎样生活？”背后是沉默，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

我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其实你未曾启齿，我已心知肚明。你是阴阳家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是左护法眼中的接班人，未来定会受到东皇大人的厚望，你的一生注定要奉献给阴阳家，奉献给东皇。但你可曾知晓，那种生活，与我所向往的宁静生活相去甚远。权势与财富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我所渴望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过一生简单而平凡的日子，远离尘世的纷争与斗争。即便天下大乱，朝代变迁，又岂能牵动我的心？我只愿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生。”

身后依旧是沉默，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师兄，你可知道？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心便已经不受我掌控。我明知这份情感终究是奢望，却也无力去割舍。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我傻，明知没有未来却还不愿放手。但我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我曾用尽全力去爱过的证明。也许我将用余生去忘却这份情感。如今，心里话已倾，我感到释然许多。师兄，我累了，你能否先离我而去？”

当我以为他已经走远，突然一股强有力的手臂将我翻身，我看见了他的眼神——那种深沉且认真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他突然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我睁大了眼睛，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有任何动作，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我试探着开口：“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抱着我，久久不肯松开。时间在静默中流逝，我在温暖与安全感中逐渐进入梦乡，感到他手掌的温度轻抚我的脸颊，耳边伴随着他那熟悉的呼唤：“音儿。”隐约间，感觉到额头被轻柔的双唇触碰，然后我便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却发现星魂的身影已经不在身旁。我失落地坐起，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我早已预见的吗？明知自己的心声不足以改变任何事实，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为何心中的痛楚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呢？我紧紧按住胸口，那里的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心痛便是如此，是那种比生还难受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整理好衣衫，自知无法再以平常心面对星魂，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也罢，既然心已碎，何不索性离去，至少可以早日脱离这纷扰的世界，找到叶青。

站在师傅的门前，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犹豫再三，我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我把心里的决定告诉了师傅，他深邃的目光似乎要看透我的内心：“凌音，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知道离开阴阳家意味着什么吗？”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释然。

师傅缓缓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而严肃：“作为阴阳家的外室弟子，你若决意离开，就必须废去所有功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废功之后将遭受难以想象的打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沉默片刻，然后双手紧握成拳，抬头与师傅的目光坚定地对视，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师傅，弟子已经没有退路，我知道这样做所要承受的一切，我已做好了准备，无需多问，弟子心意已决。”我低下头，轻轻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师傅，请开始吧。”顶上传来师傅深沉的叹息：“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只能尊重你。”我微微扬起嘴角，缓缓抬起头来，一股强大的内力猛地涌向我。当那力量触及我的全身，一滴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