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抉择

第14.抉择
寞途正坐在屋里看着自己的随侍查庆收拾他的中元祭礼服，就听见屋外女人们一叠声的叫：“二世子好！”“二世子好！”“见过二世子！”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桉芮得意洋洋的走进来。
“哎呀寞途！我想死你了！”
“你要干什么？”寞途戒备的问。
“别那么紧张啊！人家想你不行啊？只允许你想桉荀，我就不能想想你？”
“芮哥……”寞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啊！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就不明白，堂堂七尺男儿，喜欢个姑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寞途又一次的沉默了。
桉芮走过去，搭着他的肩问道：“寞途，你到底犹豫什么啊？”
“没什么”寞途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水杯。
桉芮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是不是因为那个？”
“什么？”
“出身啊！”
寞途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继续喝水。
桉芮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还是因为这个。我能理解，母家身份不强的庶子心情。”
“芮哥，桉荀需要的我给不了？”
听到寞途如此说，桉芮愣住了——“他不应该知道吧？”桉芮揣摩着寞途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桉荀需要什么？”
“一个强大有力的背景，不是吗？”
“为什么？”桉芮紧跟着问。
“因为……”寞途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自己心底的隐忧合盘托出，“芮哥，我大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当上了族长，所以我很幸运，不用经历残酷的世子之争，可是那些明争暗抢的事天啸家依然有很多。大哥即使坐上族长的位子也得时刻提防着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而其他兄长，有不甘心的，有害怕报复的，都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与算计谋划中。还有那些叔叔伯伯、堂兄们，从没停止过对那个位子的幻想。他们的种种我从小见到大，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争，有什么好处？”
“寞途，那你知道为什么有嫡子在，作为庶子，无论怎样优秀也不会成为族长的继承人吗？”
“因为他们没有嫡子来自母亲家族的强大背景，不可能胜过嫡子。”
“不是这个原因，其实是因为家族延续的需要。以前我也不理解，觉得这样不能选出最优秀的人，不利于家族的发展。后来我才明白，其实祖先们这样规定是有重要意义的，是可以延续家族血脉生生不息的关键。”
“为什么？”寞途不解的问。
“八荒族发展到现在，一条条的族规礼法深深的扎根在每一个族人身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自觉执行的条法。其实谁来做族长，都不会阻碍八荒族的经济发展。每个人都会恪尽职守，推动着家族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进。可是，八荒族不是单纯的经济集合体，她还肩负着守护一个古老传说的责任。而守护这个传说不需要你有多么优秀的才能，只需要你有纯正的血统。八荒族枝枝蔓蔓这么多年，你发现没有，凡是族长一脉基本上都是互相通婚，嫡子的母亲必定是八荒族族亲近支，少有例外。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族长都会选嫡子继位的原因。”
“为了保证继位的族长有最彻底、最完整的八荒族基因。”寞途轻轻说道。
“是啊，有些东西，基因很重要。寞途，也许你是个例外，但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摆脱基因的束缚，就像我，就像桐卓。我们无论在家族事业上多能干，多有经济头脑，但法技的掌握却永远比不上大哥，比不上桉荀，甚至连桉芸都比不了，原因就是我们的血统没有他们纯正。可是，族长的继承人恰恰需要的是在法技上能服众，而不是你有多精明、多能干。这就是八荒族的规则，作为世子的你我必须要遵守，别无他法。”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就没更资格了。你的母亲虽然不是族亲近支，但起码还是八荒族的人，而我，只有一半的八荒族血统。”寞途看着桉芮，脸色平静的说道，“芮哥，我大哥跟我讲过你家的祀女风波。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次事件对九州家的影响有多大，你父亲能维持到现在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如今，九州家又要面临困境，有许多人……许多人……”寞途不能再说下去了。某一年的惊蛰祭，他无意中听到叔伯们谈论过九州家的境况，那些人已然在商讨如何瓜分九州家庞大的产业了。
桉芮知道寞途后面的话是什么，可他却没有丝毫的色变，不屑的说道：“那又关你什么事？”
“管我什么事？芮哥你真不明白吗？连我都知道的道理！”
“什么道理？”
“你父亲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都是靠桉荀！”
“谁告诉你的？”桉芮冷冷的问道。
“不用谁告诉我，整个八荒族随处都可听到关于神喻祀女的一切。她出生时的传闻；她幼年时就表现出的与众不同；她17岁时面对内扰的强硬；还有她中元祭遇袭时的果敢。几乎每一次内忧外扰的平息中都有桉荀的身影，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于九州家意味着什么。芮哥，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世子之争，但我也是看着那一切长大的。我知道你父亲更在乎的是什么，无论是为了九州家还是为了他自己，他一定会用桉荀换一张更强大的护身符。而我，注定不会符合他的要求……”
桉芮愣愣的看着寞途，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阳光男孩对于这件事看得竟是如此透彻。一瞬间，桉芮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寞途是世子中鲜有的莲花，可以脱离这潭泥淖，卓然而立。可是没想到，八荒族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明争暗夺、尔虞我诈已像瘟疫般蔓延了每一个角落。只要你活在这个家族就必须要面对，即使有幸可以不参加也得深谙游戏规则，没有人可以例外，搞不清状况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污染，桉芮觉得这里已漆黑一片，再也没有希望了，可是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望着寞途那一尘不染的湛蓝色眼睛，桉芮无力的说：“所以我才希望你带她走……”
“什么？！”寞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芮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能带她走，永远的离开这，离开这个牢笼。”桉芮抬眼看着窗外说，“这个家对于桉荀来说就是一个笼子，禁锢着她的身体更禁锢着她的心。我不能说父亲的不好，他也有他的难处，可是不管怎样，这一切都不应该让一个女人来承受，我多想她能像桉芸那样可以躲在男人的背后。所以，寞途，带她走吧。”
“不可能！桉荀不会走的。”寞途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芮哥，我想过。不瞒你说，每一条路我都想过，但是却没有一条路能行得通。况且桉荀也一定不会走的，她一定会为了这个家付出一切的。”
“就算如此，你就不能试一下？！万一呢？”
“不！我不能！我没有勇气去听她亲口告诉我。”
“寞途，试一下吧，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