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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在 半盏清茶 2025-01-08 13:12

第36.白桦林
  鋆俟牵着马走到桉荀身边,桉荀轻轻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她又不是你,哪会轻易伤了我?!”
  桉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笑说道:“桉芸就是爱开玩笑,她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鋆俟脸上还是温文尔雅的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远远看见你骑着马往树林狂奔,桉芸在后面追你。我以为你的马受惊,桉芸去帮你,没想到却是……”桉荀没有再说下去,她低着头微微笑着,鋆俟刚才的狼狈样子现在想来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鋆俟看到她的嘴角也微微翘着,却和桉芸有着不一样的味道。桉芸的脸上都是俏皮,而桉荀连笑也是这般沉静。
  一片树叶盘旋着落在桉荀肩头,桉荀没有察觉,依旧低着头。鋆俟轻轻为她拂去树叶,柔声说道:“想笑就笑吧,跟你在一起,我总是狼狈的时候多,真是有损我九道王玉树临风的名号。”
  桉荀听见后抬起头打量着鋆俟。身形高挑但略显消瘦的鋆俟平日里总是穿着很随意的衣服,今日这一身紧身的骑马装勾勒出他匀称的身材,修长的双腿穿着马靴,英武的服饰依然难掩骨子里的儒雅。
  桉荀夸张的歪起一边嘴角,学着一位歌星的语调说:“哎呦,还不错哦!”
  鋆俟一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说:“你也会听他的歌?”
  “偶尔。”桉荀简单的回答道。
  “我以为你从不会听这些东西呢。”
  “是因为桉芸比较迷,所以我也知道些。”
  “哦,原来是这样,这就对了。”
  “对什么?”桉荀警惕的问,她下意识里觉得鋆俟又要出幺蛾子。
  鋆俟看着她一脸的戒备,好笑的说:“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这些流行的东西感兴趣。”
  桉荀轻笑一下没有回答。
  “咱们回去吧。”鋆俟说着却没有上马,牵着马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桉荀见状也牵着马走在他旁边。
  鋆俟看看四周的景色,像是随意的说道:“你跟桉芸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性格却差了那么多。”
  “是。”
  “你们从小就是这样子吗?”
  桉荀没有说话,仿佛仔细思考般,过了好久才又开口说:“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怎样,只记得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教育我,说我是未来的祀女,行事要稳重,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也许,如果父亲没有那么严厉的管教我,可能我现在也会像桉芸一样了。”说完又想起桉芸的做派,那些疯癫的行为自己似乎又真做不出来,自嘲的笑笑,说,“两个桉芸,那不是要乱套了?”
  “嗯,是,那真是太要命了!”鋆俟心有余悸的说道。
  桉荀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你讨厌桉芸?”
  “不讨厌,相反我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只不过不适合我而已。像她这样的女人只适合性格比较单纯,生活比较简单、美满的男人。而我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破事烂事,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要赔上什么,所以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面对如此热情的一个女人。”
  “林敏芝就很热情啊?你怎么面对她的?”桉荀突然说道。
  “你怎么想起她了?”桉荀从来没有主动提过鋆俟其他的妻子,此时却忽然这样问,让鋆俟有一丝尴尬。鋆俟想了想说,“她?她热情但是不黏人,我要是没时间理她,就可以不理啊。但是我觉得桉芸就不行,你要是不理她,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理她。你不觉得她很喜欢占据主动吗?”
  “是吗?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她。”桉荀有些诧异,“不过好像有些道理,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和二哥比较显眼,话也多。”
  “是吧?我看人还是挺准的。”鋆俟得意的说道。
  “哼!自以为是。”桉荀不屑的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沿着林间的小路默默走着。
  “桉荀……”鋆俟轻轻喊道。
  “嗯?”
  “为什么你跟桉芸笑的时候会那么温柔,我从来没有看过你那样的笑。”
  桉荀愣住了。从小到大她就被教育着要克制,任何时候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表情出卖自己的内心,没想到在桉芸面前却是一点儿也掩饰不了。
  桉荀没有说话,静静的走在林间,高低婉转的鸟鸣时有时无,若近若远。桉荀像是没有听到,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斑斑驳驳的阳光泄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走动变幻着,像是在不经意的窥探着她的心事。
  鋆俟侧着头看着桉荀,只见桉荀的脸上似笑似无奈,似感叹似欣喜,好一会儿才微不可闻的叹声气,慢慢抬起头,正对上鋆俟等待的眼光,未语先浅笑。
  “你这么好奇?”
  “是。又好奇又羡慕又嫉妒。”
  鋆俟的直白让桉荀无奈的摇摇头:“那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跟你不用掩饰。”鋆俟不假思索的回答。
  桉荀心里微不可感的抽了一下,旋即又轻呼一口气说:“我有时候会觉得双胞胎其实是一个人。”
  桉荀说着跟问题不相关的答案,鋆俟却没有异议,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桉荀下面的话。
  “只不过是一个灵魂被分在了两个身体里。小时候我觉得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看对方就像在看镜子中的自己,真有意思。后来大了,我慢慢懂得我要承担什么。那时候父亲对我很严厉,对桉芸却很宠爱,可以由着她胡闹。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来没有嫉妒过桉芸,只是崇拜,觉得桉芸真厉害,我不敢做的她都敢,敢闯祸、敢胡闹、敢跟父亲又哭又笑。于是我就偷偷把桉芸想象成自己,想象着那些我崇拜的事其实都是我自己做的。后来我就真的觉得那就是我,看着她闯祸胡闹,我觉得就像自己在做一样,紧张、兴奋、刺激。看着她开心,我觉得就是自己在开心,她笑就好像是我在笑。我十分感激老天爷,能造了两个我出来,让一个去承受苦,让另一个去尽情笑。我暗下决心,偷偷努力,不管多苦多累多难,都一个人默默承担,只想留最纯粹、最开心、最美好的一切给另一个我,不想让她承担一丝一毫的苦楚。”
  鋆俟面色淡然的看着桉荀,心里却如滴血般在痛。谁能想到那个踩着银练而下的仙女,那个在夜空下绽放青春的少女竟有如此的内心。旁人只看到她对家族的忠诚、对父亲的顺从,却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自己。无数个寒冷漆黑的夜里,她自己温暖着自己;无数次刀光剑影下,她从容而过;无数次身不由已时,她虽无可奈何却又坦然而去。只为了留一片纯净的天空给桉芸,给另一个自己。她默默的认为那些苦原本就是世人都要受的,只不过世人有苦有甜,喜忧参半的过一生,留些许美好,又留些许哀愁,不疼不痒的就过完了一生。而她却固执的将所有苦自己承担,只求能在桉芸背后看另一个自己肆无忌惮的笑,毫无阴霾的乐。
  所以她看桉芸的目光里才会有那样的宠溺。世人只道父母的爱无私深沉不求回报,却不知世上还有这样一种畸形的爱,虽诡异却气势磅礴。
  这些话,桉荀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压在心底,此时却对鋆俟毫无保留的娓娓道来,竟是未曾怀疑过鋆俟会诧异,仿佛他必然会懂她一样。
  一时间天地好似再无他物,只余下说者听者还有那隐在心底深处偷偷爱怜着的另一个自己。
  鋆俟蓦然站住脚,伸手一下子抱住桉荀。桉荀还沉浸在与另一个自己的情愫中,却忽然跌进一个怀抱中。胸膛虽不是宽厚却更加坚实,臂弯虽不是有力却更加安稳。桉荀没有惊讶也没有动,任由这个似遥远却又相近,似陌生却又熟悉的人静静的抱着自己。像轻风拂过,像海浪吻过,让人如此沉醉。不是低沉的呢喃,而是温润却坚定的声音:“桉荀,不要羡慕另一个自己。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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