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

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在意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我。被阴阳家收养的我也许一生都只会如此，但是，直到她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仿佛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是一个雨天，完成一天功课的我独自漫步在咸阳城外的一处山峰上，那里有一座小亭子，坐在亭中冰凉的石凳上，享受着雨天独有的宁静。就在我想要离开时，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亮起一道白光，然后这道白光划破天际，向山下落去。

看到这道突如其来的白光，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或许是上天的旨意，我本能的向那白光坠落的地方跑去。等看到那团白光所包裹着的东西时，我不禁有些看呆了。

那是一个女孩子，她全身被淡淡的白光笼罩，不着一缕的如玉身体隐隐约约露出完美的曲线。从来不近女色的我被这淡淡的白光所震撼。

白光渐渐散去，我仿佛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的脱下外衣，闭着眼睛上前将她如玉般的身体包裹在其中。这才敢睁开眼睛仔细打量她。

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微微弯曲仿佛蝴蝶翅膀的睫毛，也许是因为丝丝的冷意还在不停的颤抖。淡红色的唇由于天气的原因透出一丝丝苍白。而她的容貌，才是让我最为吃惊的地方，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人。

“冷，冷。”听着她无意识的低喃，我忽然有种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返回咸阳城。一路上，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不停的说冷，我只能用力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开始时，她不停的往我怀里钻，后来，也许是累了，她渐渐睡去。怕她着凉，我只能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在路上，我不禁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就骑马来了，但现在只能靠两条腿跑回去了。

终于到了，不顾自己被淋湿的衣衫，我急忙把她抱进房间，命人给她换了衣服，还把师傅请来照顾她。直到师傅告诉我她无大碍时，我才松了口气，回房换了衣服。

由于东皇阁下有事找我，所以我没来得及一直陪在她身边。她醒来后，看到我时，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恐惧，这让我有些失落，我不禁在心中反复问自己，是我做了什么吓到她了吗？好像也没有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能出声询问：“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也许是听见我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眼中的惧意慢慢消退，直至消失，凝视着她渐渐陷入沉默，我微微皱眉：“你在想什么？”她摇头：“没想什么。”当我问她从哪儿来的时候，她找了一大堆说辞，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我不禁有种无力感，这样的谎话也就她能编出来吧？

救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包裹在她身体周围的白光肯定不是什么凡物，所以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不相信。但看到她说的那么卖力的份上，还流出了眼泪，我却还是相信了她，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她，明知道是假话却还是选择相信她。也许是她眼中的迷茫吧。然后，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凌音，很美的名字。

接下来，我带她去了阴阳大殿，向东皇阁下禀明了此事，当听见东皇阁下说出让她留下来的时候，我心中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能留在我身边，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为何；惊的是阴阳家从来不缺弟子，东皇居然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下来，还要她跟我一同学习阴阳术，东皇肯定有什么打算，但我却丝毫不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起学习阴阳术，我练习的是聚气成刃，这是主课，其余的还有各国的历史。在一次练习中，凌音聚气成刃时，气刃居然出现了两种形式。

看着那把实体化的长剑，我细细打量着她手中的长剑，剑身上刻着古朴的花纹，没有剑鞘，所以我可以很容易将剑身上的东西看清楚。

剑身两面刻有龙凤图案，龙凤身体上都围绕着白色的花瓣形图案。凌音也很惊讶，问我怎么回事。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自然也不懂，但当我想去请教师傅时，她忽然把我拦下了。

我好奇的问她原因，她却告诉我是因为怕东皇阁下，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她骗了我，但这次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嘲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吗？我却还傻傻的相信了你。呵！”那时，我的确有些愤怒。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叮”，我转身后，看见的是她倒在地上，在看见她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竟然一片空白，慌忙抱起她往房间跑去，那一刻，我心中的恐惧竟然如此强烈，我后悔不该跟她这样说话。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我的心仿佛一直在嗓子那儿，就算师傅告诉我她是因为内力不稳固，又使用过多内力导致体力虚脱，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直到亲眼看到她醒来，我才松了口气。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我相信她，看着被她的小手紧紧抓住的双手，我无奈了，只能答应了她。当她说自己睡觉害怕让我陪她时，我本来想拒绝的，但看到她一脸祈求的表情时，我不知是怎么了，居然答应了，答应她的那一瞬间，我有种想咬断舌头的冲动。

不过在看见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时，我竟然笑了。听到她说的笑起来很好看时，我哭笑不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笑了。现在回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笑得最多的时候。

躺在她的娇躯身边，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僵硬了。听到她的笑声，我不禁有些懊恼。感受到她向我靠过来，我本能的想挣扎，忽然觉得肩膀处传来一阵热流，是她的泪水。

不知道她为何哭泣，但我却不想让她伤心，只能用自己的手覆上她的小手，入手一片冰凉，我微微皱眉，干脆直接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沉沉睡去。

侧头凝视她的睡颜，也不知是为何，就算在睡梦中，她的眼角处还是挂着晶莹的泪珠。抬手轻柔的抚去她眼角的泪珠，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我也安心的睡去。

我睡眠一向很浅，只要有一丝动静就会立刻清醒。感受到她身体的蠕动，我就已经清醒了，刚想让她再休息一会儿，还没等我睁开眼睛，就感到一只小手抚上我的脸颊。不知为何，那一刻的宁静，我并不想打破。

听着她重重的叹息声，我心中泛起一丝丝痛意。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眯眼看着她的动作，她离开了房间。翻身坐起，我一直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她回来，我突然有些放心不下。

轻轻推门离开，我到处寻找她的身影，当我看到她在练功房时不禁松了口气，但之后我却有种茫然，为什么我会如此在乎她？在意她的身体，在意她的去向，在意她是否对我说谎？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

再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时，我却大吃一惊。她嘴角的鲜血，紧紧按在胸前的手，沉重的呼吸，无一不使我感到害怕。发出一股浑厚的内力，将她体内四处乱窜的内力统一在我输入她体内的内力之中，然后慢慢引导到她的丹田处。

看到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我不禁有些生气，而面对我的质问，她却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我能清楚的感到她对我的疏远，虽然不知道是为何。

皱眉凝视着她艰难的从我面前走过，我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我一把抱起她，无视她的挣扎，把她抱进我的房间。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背过身去不理我。我不解的问她怎么了。她叹息着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我只是静静听着，沉默不语。直到听见她说她喜欢我时，我突然心跳加快，悲喜交加。喜的是她也喜欢我，我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悲的是，我的身份。

她说的对，我是阴阳家难得的天才，是左护法的既定人，而作为拥有这样身份的阴阳家弟子，我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的命运掌握在东皇阁下的手里。

在那一刻，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第一次痛恨自己如此高贵的身份。我多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用背负如此大的责任。但从我进入阴阳家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

没有回应她说的话，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作为一个对自己未来都很迷茫的人，我没有办法给她任何承诺。缓缓闭起双眼，用力握住双手，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的小手不知所措的抵在我的胸口，微微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