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文觞的办公室里,气氛轻松而亲切。他对着坐在对面的姬澜渊笑道:“姓氏是祖宗留下的,没法改变啊。”
姬澜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淡淡回应:“行了,别说教了。给我杯白开水吧。”他已习惯了这种调侃,似乎已经锻炼出了一种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惠文觞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示意秘书离开。他自己也舒适地坐在真皮座椅上,笑着问:“这次你过来,是不是带来了好消息?”
姬澜渊回以淡淡的微笑:“惠董这么自信?”
惠文觞轻松地笑着反驳:“你既然要我叫你澜渊,为什么你还一直‘惠董’地叫我?”
姬澜渊微笑着改口:“好吧,文觞。”
惠文觞的笑容更加灿烂。自从在幽蓝会所意外结识姬澜渊后,虽然没有太多深入的交流,但两人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有着不错的相互了解和印象。
这次,听闻市政府即将出让环岛17号地块的使用权,惠文觞立刻察觉到其中蕴藏的巨大商机。不过,鉴于项目规模之大,单凭一家公司的实力恐怕难以应对,最佳的策略便是寻找强大的合作伙伴。于是,他便想到了和中能财团的CEO姬澜渊的几次愉快接触。
惠文觞自信地说:“我不相信中能财团的董事们能抗拒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
姬澜渊轻轻一笑,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惠文觞面前,似乎暗示着他们即将开始的深入合作。
姬澜渊向惠文觞递过一份文件夹,里面装着精心制作的合作方案。“这是我们董事会讨论通过的合作方案,惠董您看看。”
惠文觞边翻看文件,边带着轻松的笑容对姬澜渊说:“你们的反应真快。那天在金宗的婚礼上我随口一提,没想到你们就已经准备好了方案。”
姬澜渊含笑回应:“做生意就要有这样的敏锐。这次合作的商机不只我们看到,其他人也早有耳闻。只不过我们新进本地市场,关系网还没打开。所以,找到贵公司这样的本地合作伙伴,实属难得。”
“哈,看来我倒是成了送上门的商机。”惠文觞开怀大笑。
姬澜渊轻松地说:“恰逢其时。”
惠文觞微笑着低头继续研究方案,而姬澜渊则靠在沙发上,轻轻品着白开水,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惠文觞拿起电话:“喂?”
“惠董,欧阳小姐到了。”秘书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让她进来。”惠文觞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欧阳婕妤穿着运动衫,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舅舅!”
姬澜渊惊讶地看着刚进门的女子,他突然意识到她就是之前在HappyPub遇到的那位女士。她竟然是惠文觞的侄女?
惠文觞抬头看向欧阳婕妤:“小婕,你先坐一会。”
欧阳婕妤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位客人,她识趣地微微一笑:“哦,对不起,打扰到你们商谈了。”
姬澜渊在心里暗暗感叹,人生真是充满意外的相遇。他嘴角的微笑更加明显了。
欧阳婕妤的目光在看到姬澜渊时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是你。”
姬澜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欧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惠文觞好奇地从文件中抬起头:“你们认识吗?”
姬澜渊轻描淡写地回答:“有过一面之缘。”
欧阳婕妤有些尴尬,担心自己上次在HappyPub的行为给舅舅带来麻烦,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舅舅……”她心想,这家伙怎么会是舅舅的商业合作伙伴?她上次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希望这不会影响舅舅的生意。
但欧阳婕妤多虑了,一个能在年轻时就坐到姬澜渊这样位置的人,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不愉快而耿耿于怀。
欧阳婕妤故作轻松,向姬澜渊伸出了手:“姬先生,上次在酒吧里真是抱歉了,我那时候不够礼貌。”
姬澜渊心里颇感有趣,这算是欧阳婕妤的一种低姿态道歉吗?他还记得她上次一听到自己的身份就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现在居然主动降低姿态。他暗暗瞥了一眼正坐在椅子上看这一幕的惠文觞,不由得觉得更加好奇这位侄女的性格。
他伸手与欧阳婕妤握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和玩味:“没关系,欧阳小姐过于客气了。”
窗体顶端
窗体底端
惠文觞眯起眼睛,双臂环胸,一副深思的姿态,他似乎对眼前的互动颇感兴趣:“看来我错过了不少精彩。”
欧阳婕妤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地说:“上次在HappyPub和姬先生不期而遇,发生了点小误解。”
惠文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责备:“小婕,多少次说过了,少去那些Pub。那些地方混乱不堪,你应该知道。”
他对酒吧舞馆这些娱乐场所的内幕了如指掌,虽然HappyPub表面上看起来规规矩矩,但行业内那些潜规则,惠文觞比谁都清楚。
欧阳婕妤面红耳赤,不知是因为舅舅当众训斥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言。她结结巴巴地辩解:“我那天是去找同学的。”
她心中默默将程思杰拉下水,只希望这样能稍微减轻自己的尴尬。
姬澜渊看着欧阳婕妤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意。原来这位锋芒毕露的女士,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轻声插话:“欧阳小姐的话我可以证实,那天她确实只是和酒保聊了几句。”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帮欧阳婕妤,但事实上却是把事情的性质又复杂化了。
欧阳婕妤愤怒地瞪了姬澜渊一眼,然后转向惠文觞,强作笑容:“舅舅,那个酒保其实就是我高中的同学。”
姬澜渊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感叹:这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惠文觞轻轻地敲了敲欧阳婕妤的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以为舅舅什么都不知道吗?程思杰只是个普通的酒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惠文觞,自诩半世风流,对本市的风月场所了如指掌,正是因为他深知那些地方背后的种种隐秘,他对这个一向深爱的外甥女严加管束。他原本还想再唠叨几句,但意识到姬澜渊在场,便及时收敛了自己的话痨瘾。
“一边乖乖坐着去。”他对欧阳婕妤说。
“哦。”欧阳婕妤乖巧地应了一声,明白这时与舅舅顶嘴只会自讨没趣。于是,她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下。
惠文觞转向姬澜渊,面带微笑却话中带刺:“澜渊,这个合作方案,我看了半天,怎么就没看出我们煌绚的利益在哪里?看起来只有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权利和义务应当是对等的吧?”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商业世界的精明。
姬澜渊轻声回答:“这只是初步方案。文觞如果有建议,当然可以提出。毕竟合作是基于互惠互利的。而且,我们集团能在看到煌绚的项目可行性报告之前,就拿出这个初步方案,也算是对合作的诚意表达。”
惠文觞侧身打开办公桌下的保险柜,拿出一份整齐装订的蓝色封面文件:“这是煌绚的项目可行性报告,早已准备好。本来打算等澜渊同意我的提议后,再找个时间和中能高层商议。”他没想到中能会如此雷厉风行,直接带着合作方案来了。
姬澜渊接过报告,淡淡说道:“好,这份报告我先带回去研究。关于我们的合作方案,也请文觞仔细考虑。”
惠文觞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放心,我会仔细研究的。互惠互利,这是我们的原则,不是吗?”
姬澜渊面带淡淡的笑意,应和道:“正是如此。”他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了欧阳婕妤身上。看到她对商业话题似乎毫无兴趣,眼睛迷蒙,看起来几乎要睡着了。这种慵懒犹如小猫的样子,让姬澜渊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感掠过,但细思之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看来文觞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告辞了。”姬澜渊站起身,将报告收入公文包,对惠文觞颔首示意。然后,他看到欧阳婕妤依旧保持那昏昏欲睡的状态,忍不住起了戏谑之心。他弯下腰,脸凑近她,微笑着说:“欧阳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欧阳婕妤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回神后,直视着他那似深渊般深邃的黑眸,心中一阵恍惚,傻傻地回应:“再会。”
姬澜渊身躯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强势的女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如此迷茫。他轻轻挥手向惠文觞告别,快步离开了煌绚董事长办公室。
在煌绚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姬澜渊坐在一辆2011款760Li施坦威限量版白色宝马中,他平日里端庄的形象一扫而空,不禁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笑。那个意外的小插曲,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
欧阳婕妤目送姬澜渊离开办公室后,猛然间恍然大悟,脸颊瞬间绯红:“天哪!刚才那种白痴样子,简直不是平时冷静机智的我!”她内心羞愧至极,甚至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在姬澜渊面前露出那种花痴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小婕?”惠文觞看着她表情千变万化,不由得好奇地问。
欧阳婕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些许委屈:“舅舅……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她想解释刚才的失态,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惠文觞没有继续追问,将合作方案收好,起身拿起外套。他今天没有带司机,打算亲自驾车前往郊区。
车上,欧阳婕妤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思绪纷乱。她心中感到烦闷,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姬澜渊占了上风,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极为不爽。
惠文觞轻声问:“今天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欧阳婕妤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她实在不想向舅舅坦白自己的尴尬。
“那你睡会儿吧,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惠文觞柔声安慰。
欧阳婕妤借此机会,将座椅放平,闭上眼睛,试图放松心情。她本想仅仅是休息片刻,却没想到疲惫袭来,真的沉沉睡去了。
当欧阳婕妤重新睁开眼睛时,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座大院的门前。惠文觞看到她醒了,便轻声提醒:“到了,小婕,下车吧。”
惠文觞已经提前与对方取得了联系,所以当他们刚一下车,就有一个年轻的迎宾人员迎面走来。他面带微笑,向惠文觞伸出手:“惠董和欧阳小姐,欢迎光临。”
惠文觞礼节性地与对方握手,微笑道:“麻烦了。”
那年轻人回以笑容,领路道:“钟主任已经在办公室等候您们多时了,请跟我来。”
他们跟随着年轻人走进了一座具有20世纪90年代风格的二层建筑,楼外墙饰以白色小瓷砖,搭配铝合金钴玻璃窗户,显得典雅而庄重。楼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XX市心理诊疗中心”。
沿着走廊,他们来到一间门上挂着“主任室”牌子的办公室。年轻人轻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便推门而入,向里面的人报告:“钟主任,惠董和欧阳小姐来了。”
一个身高超过180厘米、略显丰腴的秃顶男子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惠董,真是太好了,终于盼到您来了。”
小李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惠文觞和欧阳婕妤坐在沙发上,惠文觞微笑着说:“钟主任客气了。以后小婕在这里实习,还望多多照顾。”
钟主任的脸上油光发亮,笑容满面:“当然,当然。惠董的外甥女,那自然是我们的贵客,咱们自己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泡了两杯香气四溢的茶,递给了两位客人,“下午我接到市局的电话,得知欧阳小姐要来我们这里实习,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您的到来真是给我们增光添彩。”
欧阳婕妤虽然在心里对钟主任这种过分热情的态度感到厌恶,但也知道在舅舅面前不能显露出太多情绪,内心却在不断嘲讽:这钟主任,真是太会说话了。若非舅舅因为商业往来与市局有些联系,她一个未毕业的实习生,哪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惠文觞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面带微笑:“钟主任过谦了。”他转向欧阳婕妤,温和地说,“小婕,你跟钟主任问个好,接下来在这里实习,多多请教。”
欧阳婕妤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努力掩饰内心的不悦:“钟主任,请您多多指教。”
钟主任笑眯眯地回应:“欧阳小姐谦虚了,有您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这里也算是有福了。”
欧阳婕妤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脸色微红,尽力保持着礼貌:“谢谢钟主任的夸奖。”
惠文觞察觉到外甥女的不自在,便找借口起身,看着钟主任,略显尴尬地说:“钟主任,本来我也想多留会儿,好好叙叙。可是公司那边有些急事,恐怕我得先走了。”他的话语中带着歉意,但也流露出一丝急切。
钟主任的笑容充满了谄媚:“惠董您日理万机,今天能够莅临,我们已是倍感荣幸。公事当然要紧,我理解,我理解。”他话锋一转,微微带上一丝担忧,“至于市局那边......”
惠文觞马上领会,笑着回应:“别担心,我回去就会给市局打电话,强调你这里的安排都很周到。那我们就先走了。”他轻轻碰了碰欧阳婕妤的手臂,示意她说话。
欧阳婕妤立刻笑着说:“钟主任,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周我再来报到。”
钟主任一路尾随到车旁,看着二人上车,仍旧趴在车窗上,不断与惠文觞攀谈。惠文觞应和着,微笑点头,启动了车子。随着车子的缓缓移动,钟主任不得不松开车窗,而惠文觞趁此机会,从车窗探出头来:“再见。”一踏油门,路虎立刻飙出大院。
车内,欧阳婕妤情不自禁地悲叹:“舅舅啊,我能预见接下来六个月的实习会有多痛苦了!”
惠文觞哈哈大笑:“这就受不了?进了社会,你会遇到更多五花八门的人。别忘了,社会是个大熔炉。”
欧阳婕妤坐在副驾驶座上,打开了窗户,仿佛要把刚才在钟主任面前积累的郁闷全部吹散。风吹过,路虎驶向远方,只留下惠文觞的笑声在空中回荡:“不过,这个钟主任,的确是个人间奇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