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繁花一笑烟尘散

第190繁花一笑烟尘散
　　十年后，九岁的绝如云烟跑进王宫花园的亭子里，扯了扯伊梦洛的衣袖：“母皇！游叶叔叔今天来不来呀？”
　　伊梦洛看着这个紫眸银发、白净可爱的小家伙，忍不住伸手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呀！就知道游叶叔叔！怎么不去看看你父后？”
　　一旁为伊梦洛倒茶的绝如寂言，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一声：“王后最近有点忙，还是别去打扰了。”
　　“父亲大人，我也要喝！”云烟边说边往伊梦洛的身上爬，伊梦洛只好把他抱到自己的膝上。
　　寂言无奈一笑：“好好好，也给你倒一杯！这么名贵的茶，可别糟蹋了。”
　　“谢谢父亲大人！”
　　就在这时，幽月冥抱着一堆书跑了过来，跑到三人身边时，再也拿不住手中的书，任它们散落了一地。
　　眼看她要弯腰去捡，寂言连忙扶住她：“我来！”
　　幽月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已经十年了吧？我的伤早就好了。”
　　“我知道。”寂言一边捡书，一边说，“只是，我说过要守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再受半点伤害的，总要有点实际行动，你说是不？”
　　幽月冥但笑不语。
　　“母亲大人，我也来帮忙！”云烟说着，挣扎着从伊梦洛身上跳下来，被幽月冥抓个正着。
　　“我让你好好看书，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幽月冥把云烟抱起来，明明是在责备，却没有半点责备的语气。
　　云烟吐了下舌头，往幽月冥怀里蹭了蹭：“看书太闷啦！我想让游叶叔叔带我出去玩！”
　　“昨天不是刚去风花森林逛了一圈么？你的精力还真旺盛。”幽月冥说着，把云烟放回地面，在伊梦洛身边坐下，“说起来，游叶呢？”
　　“今天周一啊，他自然在学院办公，寒月也一起去了。”
　　“寒月也……”幽月冥轻咳了一声。
　　“放心，在学生面前，他们很有分寸的。”伊梦洛笑着说，挑了下眉，“你问他做什么？不会真想让他带云烟出去玩吧？”
　　幽月冥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个世上，能劝动云烟认真学习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也是，不然游叶怎么当云烟的家教？
　　虽说云烟是伊梦洛的孩子，由幽月冥抚养长大，但游叶对他很上心，或许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学习固然重要，不过，云烟还小，这个年龄还是别给他太多压力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培养他读书的兴趣而已。”
　　晚上，伊梦洛无声地踏进自己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在床上熟睡的司空渊。
　　近来，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有人在墨影森林深处契约了一只上古飞龙，吸引了很多人去探索，活着回来的却寥寥无几。为了处理这件事，司空渊忙得不可开交，却死活不让伊梦洛插手，难怪会累成这样。
　　无奈地一笑，她小心地走到床边坐下，刚要脱衣服，司空渊竟然醒了，正睡眼朦胧地盯着她看。
　　“唔……我吵醒你了么？”伊梦洛有些心疼。
　　司空渊没有说话，轻轻抓住伊梦洛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满足地松了口气：“一梦，我这几天因为一些事，把你冷落了，你不会觉得寂寞吧？”
　　“不会啊！”伊梦洛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司空渊瞬间黑了脸。
　　“你回答得真干脆……”他说着，紧紧抱住伊梦洛的身体，叹了口气，“可我寂寞啊……有时候，真的很向往那种炙热而又激情四射的爱恋，却又怕自己承受不住……”
　　“肯定会承受不住的。”伊梦洛斩钉截铁地说，看着司空渊再度黑下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忘了么？游叶就是因为爱得太炙热，寒月才会离他远去。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和睦相处的模式。炙热的爱情谁不向往？可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对彼此都是一种负担。这样的爱情不会长久。”
　　司空渊抿了下唇，片刻之后，狡黠地一笑：“一次两次还好？”
　　伊梦洛挑眉：“你想干嘛？一个儿子还不够？”
　　在听到“儿子”这两个字的瞬间，司空渊的神情僵了一下，有些歉疚地将伊梦洛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我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生……”
　　替我生？伊梦洛想笑，却笑不出来，回想起她刚生完孩子时，他心疼的样子，一刻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连刚生下的孩子都不肯看一眼，伊梦洛除了感动，便是深深的担忧，怕他会不喜欢云烟。而事实上，他真的从未主动召见过云烟。
　　“渊……”
　　“一梦，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会再让你生孩子的。”司空渊说着，有些疲惫地垂下银色的睫毛，“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的母皇了……”
　　伊梦洛微微一怔，欲言而止。
　　“她一身红裙，立在血炎高原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没有愤怒，没有责备，也没有喜悦。”司空渊说着，叹息了一声，“你说，她生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你一样……”他没再说下去，微微蜷缩起身子。
　　感受到他的动摇，伊梦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后悔了，是么？”
　　司空渊摇了摇头：“我不后悔杀了她，只是……突然没那么恨她了。突然……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是，她已经死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都赎不了我的罪……”
　　伊梦洛无奈一笑：“你刚才喊了她‘母皇’，而非直呼其名，这就足够了。”
　　司空渊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双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司空渊对寂言下了命令：“不用封锁飞龙的消息，把劝阻的守卫都召回来，谁想去送死就让他们去，死的人多了，看谁还有那个胆子去探险。”
　　寂言了然一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先不要让一梦知道。”司空渊说着，合上一只眼睛，半睁着殷红色的左眼，慵懒地一笑，“呵，劝阻了那么久还没有成效，一梦也该死心了，总不能让守卫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累倒吧？”
　　这么多年过去，在伊梦洛的感染下，司空渊处事的手段温和了很多，寂言一直担心他会再也狠不下心来，原来只是为了稳住伊梦洛。
　　“了解，不会告诉王的！”寂言嬉笑着说完，转身退下。
　　司空渊释然地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总算能让我清闲一会儿了，一梦现在会在哪里呢？”
　　带着好奇，他离开书房，踏进王宫的花园。远远望去，亭子里竟然只有一个银色长发的小男孩——不是云烟是谁？
　　太久没有见到他，竟然已经长那么大了，真神奇。
　　其实，伊梦洛误会了，司空渊从未讨厌过云烟，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却也谈不上喜欢。一直没有主动召见他，只是因为对他不感兴趣罢了。
　　对司空渊而言，云烟就像一个陌生人，除了是伊梦洛忍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生下的孩子，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无声地靠近他，只见他正蹲在石凳旁，用手指逗弄着什么：“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呢！叫你什么好呢？你那么白，叫你小白好不好？”
　　闻言，司空渊微微一怔，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小白……
　　呵，原来如此，不愧是伊梦洛的孩子。
　　就在这时，坐在石凳上的“东西”展开双翼，擦着云烟的耳朵，径直飞向司空渊的面门。
　　司空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把抓住它，定睛一看，竟然是……
　　云烟下意识地转头，看到司空渊，吓得怔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父……父后！小白是我的使魔，还请父后手下留情！”
　　司空渊没有说话，松开手上的“东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云烟——雌雄莫辨的脸，隐约可以看见伊梦洛的影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一看就很聪明。在他脸上，司空渊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小小年纪已生得如此惊艳，长大了铁定是个倾国倾城的货。
　　“起来。”司空渊淡淡地说着，走到石桌旁坐下，看了眼飞落到云烟肩上的“东西”，饶有兴致地一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来的？”
　　云烟肩上的“东西”，分明是只飞龙！为了隐藏身形才变得那么小，或许就是传言里的上古飞龙！
　　呵……司空渊怎么也没想到，传言中的主人公，竟然就是自家的儿子。
　　云烟是害怕司空渊的，在云烟的印象里，司空渊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让他总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所以，面对司空渊的提问，他回答得很认真：“是游叶叔叔带我去墨影森林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它被自己的同类咬伤了，是我救了它，所以它一直跟着我，我就问它，愿不愿意做我的使魔，它点头答应了，还带我和游叶叔叔去墨影森林深处的上空盘旋了一周，让我看到了好多不曾看过的景象。”
　　“原来如此。”司空渊说着，别有深意地牵了下唇角，“除了游叶，还有谁知道它的存在？”
　　“没了……哦不，还有您！”
　　司空渊点点头，起身向云烟靠近，云烟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司空渊没有在意，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云烟有些受宠若惊，不解地抬眸：“父后？”
　　“在你长大成人，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和它之前，别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懂？”
　　“嗯！我记住了！”云烟激动地说着，按耐不住想扑进司空渊怀里的冲动。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怕自己弄巧成拙。
　　“还有。”司空渊眯了下异色的眼眸，伸手抬起云烟的下巴，“不准叫它小白！没有理由，就是不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