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告别

第54章告别
　　（五十四）你还记得吗走在安静的走廊，似乎每一步都走在心上，距离病房越近，无形的压迫让云筠感到窒息，恐怕若没有身后人的陪伴，她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颤颤巍巍推开房门那一刹那，冰凉的触感再次袭来，回头相视一笑，虽是勉强，但云筠知道他会一直都在。
　　相握走进病房，医生早已离开，只有熟悉的身影，还有躺在病床上直直睁着眼的李峰。
　　许是听到动静，云筠就看着李峰的视线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挪到自己身上，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手上的力道也变得很重，。
　　“云筠”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沙哑，云筠沉默，不悲不喜，她只希望他赶快康复然后远离她的生活。
　　林霈之转身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失落是必然的，即使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即使己经决定整理乱七八糟的过往，即使依然爱着却还是选择放手，“云筠”结束从称呼开始，林霈之吐出早已不念的名字，绕口陌生，也许连这两个字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喊出。
　　云筠一怔，抬眼望着微笑着的林霈之，那笑容和当初第一次见面很像，即使那时她的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方垚的身影，“指标如何？”
　　不喊名字，斜眼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但眼光却从未离开自己身上的人，林霈之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医生说状况良好，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李峰的视线一直落在云筠身上，顺着相握的手目光移到方垚身上，许久未见的面庞却不会感到陌生，他常常会去看毕业照，那是唯一有云筠的存照，在云筠的身后一排不远处就是方垚，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他只知道云筠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他同样知道那个让云筠放在心里的人只有方垚，因为她看他的目光和自己不一样。
　　“方垚，我想和你说说话。”李峰使力举起夹着心电夹的手指吃力的指向在云筠身后的方垚，方垚反手握了一下云筠，示意她先出去，林霈之会意看了一眼方垚，紧随离开。
　　方垚上前走到病床跟前，居高临下就那么与李峰相视，李峰伸出手示意他坐下，方垚依旧站着，李峰苦笑，缓缓说道，“云筠她现在是和你在一起吗？”
　　因为刚刚苏醒，发音有些困难，但方垚还是听懂了，“她是我妻子。”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李峰只是一瞬间讶然，很快就恢复如常，“是吗，照顾好她，是我先对不起她，我知道怎么做都挽回不了，但是方垚我不后悔，喜欢就要去争取，虽然我的方法不太光彩，可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从高中开始她的单纯，善良，即使是慢半拍也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以为我们会从此不会见面，但我们最终还是再次见面，对她来说也许是噩梦，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幸运。”
　　方垚很平静的听着他吃力地说完，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放手，“离她远些就足够了。”
　　“方垚，其实当云筠死死拖住我时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狠心的做了，她想我死我不怪她，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活了下来，方垚，我想该结束了，一个人的单恋好累，被一次又一次的拒接，机械式的努力，只是在欺骗自己。”李峰望向门外，磨砂的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再相见。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方垚无法体会云筠的痛苦，但他知道她不愿意再看到他，所以他想他以后也不会来看他，即使曾经是最好的搭档，过去在操场上的两个最默契的身影从高考结束就早已分道扬镳，现在残影虽在，但情谊早已淡去。
　　“方垚”
　　方垚一顿，没有回头，李峰苦笑，“方垚，其实她一直都喜欢你，从高中开始，做了很多很多傻事，单恋很苦，方垚，不要丢下她一个人，不要自以为是，否则你会一无所有，她就是一个驴，外强中干，但心却很狠。”
　　方垚没有停留，推门而出，出门前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很小，他没有听清，他不在乎，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他只想知道云筠去哪了，是和林霈之走了吗？
　　李峰看着渐渐闭合的门，喃喃道，“其实我希望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不是你，为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还是拥有所有，为什么？”
　　空旷的花园，只有常青树依旧绿着，云筠和林霈之一直僵持着谁都不开口说话，云筠一直低着头，脚不停地一直摩挲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林霈之久久注视着这个倔强的女孩，离别在即，本以为自己会说很多，像一个老婆子一样，到如今，所有的话全都掐在喉咙扣怎么也说不出。
　　“我要走了”云筠脚步一顿，又很快机械的重复摩挲水泥地面，“嗯”
　　“明天九点飞机，飞往南京，不要送我。”
　　云筠抬头，看见林霈之笑得像个孩子，嘴角上翘，眉毛弯弯，明明不要去送，却还是告诉了地址时间，很符合他的风格，“当然，九点我在睡觉，不送，拜拜。”
　　“他来了，我走了，答应我不要来。”别再点燃我的希望，藕断丝连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
　　云筠下意识回头去看，面前只有走动的护士还有穿着病服的病人，哪里有方垚，再回头时，那一抹身影早已消失，“大骗子，骗子，到走了也要耍我，林霈之，我绝对不会送你，我发誓。”
　　云筠呆呆的坐在座椅上，方垚一出门就可以看到自己，靠在座椅上抬头去看天，有些灰蒙蒙的，明明都快入冬了，但一点下雪的迹象都没有，云筠喜欢在天空飘着的雪，是那么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只是她没又想到还没等到方垚，却见到了不该在这里的人，远处走来的身影一个是叶桐，另一个是宁桓，李峰的医生，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云筠起身躲在远处，声音越来越近，谈话的内容越来越清晰，一个名字反复的被提起，云筠看着神情严肃的叶桐，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对于他没有任何秘密，仿佛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不是欣喜，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抵抗，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的她完全本不想看到叶桐。俊美的外表，浅浅的笑，这是云筠对叶桐的第一感觉，很亲近，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早就该认识，或许是太了解，让云筠觉得无处藏身，无法隐藏，他看穿自己的假面，知道自己的一切，可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如果这是一场逐猎，那无疑自己是毫不知情的猎物，傻傻的落入早已织好的网。如果，叶桐爱她，那么爱的太沉重，就如自己对方垚一般，只是她不知道她受不得起这样的爱，太沉，太深，一旦沉醉，便会沉沦永远无法自拔。
　　突然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云筠吓得颤了一下，转头看到方垚审视的眼神，云筠不自然的避开，“回家吧。”
　　“嗯”
　　一路上，云筠异常的多话，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通常云筠话多有两种可能，一是水喝太多太撑，二是心里有事，显然这就是后者，方垚也不戳破，就听着云筠叨叨一路，不断地找话题，方垚想只要说到嘴干她自然也就停了。
　　不似平常，云筠下午吃得很少，做饭也心不在焉，盐一下子差点倾袋倒出，看电视也光挑综艺节目，方垚坐在旁边，明明不是笑点她却笑了，到了笑点笑的异常夸张，方垚很怀疑她会不会笑的肚子抽抽。
　　还没到九点，云筠就开始洗漱很快就进了卧室，很奇怪的是台灯没有开，方垚悄悄放轻脚步靠在门边，仿佛听到了不断翻身的声音，还没听到什么有用的，门忽然一开方垚一下子失去重心差点扑到云筠身上，“那个还没睡呢，我去睡了。”
　　“你明天有事没？”
　　方垚没想到云筠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点了头，只听云筠哦了一声就又把门关上，方垚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思考无果，烦躁的关掉电视去睡觉。
　　一夜不好眠，云筠异常六点钟准时醒来，发型混乱，眯着眼靠在床前，自言自语，“去，还是不去，不去，我都发誓了，要不，还是去吧，反正他都要走了，我大气，哎，到底去不去。”
　　云筠纠结了好久，烦躁的把枕头甩来甩去，最后果断用被子蒙住头继续补觉，翻来覆去好久，最终竟然又睡着了，迷糊前云筠想这是天意，只是当她醒来，打开手机时，七点五十那个字样深深刺痛了她，为什么她感觉睡了那么久最后竟然还没有九点。
　　龟速的起床，整理洗漱，最后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呆呆的望着墙上的钟摆，看着秒针不断转动，到达极限时，八点十分，云筠实在坐不住披上大衣拿上钱包直接冲到楼下，打电话叫车，不只是幸运还是什么，出租车刚好有一辆在附近，匆匆上车嘱咐加速去机场，说完之后，倒像是解脱，看了看手机，八点半，明明知道早已来不及，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拗些什么，早已过去早高峰，一路上畅通无阻，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本来一个小时的车程，竟然只用了四十分钟，但早已来不及，抬头一架飞机从眼前飞过，眼前瞬间模糊，终究还是来不及。
　　哭着哭着傻傻的笑了，真不知道明明晕车非要花钱找罪受，胡乱抹了把眼泪，抽神经的走进机场，人来人往，匆匆的步伐，离别每天都在上演，上一次，不告而别，这一次，是告知了却来不及。毫无目的的漫步在诺大的机场，无数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只留下模糊的残影，吵闹的候机处，没有熟悉的身影，最后的侥幸被无情熄灭，艰难的迈着步子离开，只是第二步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云筠有种窒息的感觉。
　　慢慢的转身，那人，自己曾经爱过得少年，正站在远处笑着看着自己，浅浅的酒窝，是那么让人着迷。
　　“大骗子，不是九点的飞机吗？”
　　“傻瓜，我说你就信啊，真傻，以后我走了，可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要保护好自己，不可以哭，你啊看看你本来就丑，一哭真是不能见人了。”
　　“你管，反正你都要走了，林霈之，你最好给我混的好好地，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云筠伸出右手紧紧地握成拳，愤恨的说道。
　　“一定会的，傻瓜，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保重。”
　　看着林霈之决然转身，云筠不知怎么的突然跑上前抓住他的手，抓住之后却又不敢抬头，因为无法挽留，没资格挽留。
　　温暖的指腹从额上滑到眼角，拭去还未流下的眼泪，温润的触感轻轻落在眼上，还没来得及抓住，却又不见，感到被挣脱的双手，感到离去的风，看到远去的影子，终于还是无助的选择转身，执拗的不说再见，执拗的不说爱你，林霈之，爱你的云筠留在了那天，那时大雨还未至，我依旧在那里等着，不知道结果，虽然忐忑起码还有希翼。
　　遥远的写字楼里方垚呆坐在座位上，直到震动传来，看着林霈之发来的短信，陷入沉思，未来，似乎充满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