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距离
五彩光线
2023-12-08 02:18
万从茜从胡同里问清楚了李大爷之后，一个劲猛蹬到了医院，她连车都顾不上锁，直接扔马路边儿就跑进去了，还没进病房，光在过道里就听见了屋里吵得翻了天，她攥着拳头压了半天的火气，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可刚推开屋门，下一刻那火儿就蹿到了嗓子眼儿。
屋里哪儿还有地儿插脚啊，到处都是东西堆得严严实实，一个护士在门口抓了她一下，说你赶紧清理一下吧，老太太需要静养，照这么闹下去肯定耽误三天之后出院，还有啊，这一趟病房全都是高干病人，谁也惹不起，这俩人来这儿跟到了野外似的，那通嚷嚷，我都在护办站街道仨投诉了，照这么下去我们医院还开不开啊。
万从茜就说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处理。
护士前脚还没走下楼梯，下一刻万从茜的声音就爆发了，眼瞅着能把房梁盖掀开，给屋里的顾强、白大急连同坐在病床上的齐主任都吓了好大一跳。
“你们扎堆聚集在这儿等着开新闻发布会还是买打折处理的东西啊，有事没事回家该干嘛干嘛去，跑这儿叉腰站着横眉怒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聚众斗殴呢。”
万从茜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去，脚踩在一块泡沫板上，清脆的声音将万从茜吓了一激灵，等到她低头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气得整张脸都绿了。
“谁的啊这是？把家搬医院来了啊？谁允许的呀，报告我了么？”
顾强捂着嘴乐，说那东西是我的，我买的乌鸡蛋，给的这个托盘。
万从茜又低头看，半天才问，那鸡蛋呢？
顾强就笑，说吃了啊，买鸡蛋为的不就是吃么，你还指望它能下老乌鸡啊。
万从茜气得直瞪眼，说那你把托盘弄来摆着干什么啊，添光加彩呀。
顾强不以为然的翻白眼，说那不行呀，白大急把内裤的包装膜都带来了，我不拿点显示我身份的东西显得多落后啊，你看见没，名牌鸡蛋，纯家养的，老乌鸡，百年老汤的根源，一般没钱的老百姓吃得起么，平均一个三块多钱，一般鸡蛋才三块多一斤，什么概念，你自己想想去吧，别吓死。
万从茜就冷笑，说你见过什么啊，一盘老乌鸡下的鸡蛋我就吓死啊，我至于么。
她说完就踢了一脚一半在床铺底下的红色塑料盆，抬头目光从俩人脸上流连而过，“这盆谁的啊，没洗脸呀上这儿用我妈的肥皂给你家里省水省肥皂是吧。”
白大急蹭就蹿了出来，一举手，跟投降似的。
“是敝人的，洗脚盆。”
“你带来干嘛啊。”
白大急弯腰捡起来，把盆扣过来，盆地贴着标签，英文字母，万从茜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就瞪着白大急，“写的什么啊？”
“写的什么不重要，重点是这是出口的，在美国超市我又买回来了，象征贵族身份，而且一般人能出的了国么，某位仁兄，可能一辈子都没离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吧。”
“嗨，你这小子叫板挑衅是吧？我让你两局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看这是什么！”
顾强话音未落已经从窗户阳台上托起一双都变成黑泥泥球的袜子来，抖落了两下，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是那钻鼻子的臭味，万从茜捂着嘴指着顾强，说你抽什么风啊，把那袜子赶紧给我扔外面去！
顾强就说别呀，你敢情不识货啊，怎么着，去过外国的华侨大海龟，你知道这是什么么，见过么，要是见过我就算你有世面。
白大急光顾着歪着身子躲了，哪儿还有心思看那是什么牌子啊，就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说去去去，我眼镜上都蒙上一层霜了。
顾强就乐，说我买的香奈儿的袜子，男士专用，好几千……几百…….几十几块一双呢。
万从茜看着他那张脸就乐，然后正了正神色，说你到底多少钱买的啊。
顾强就眨巴眼，说你觉得呢，香奈儿的，能便宜得了么。
万从茜托着下巴不说话，白大急嗷一嗓子就窜了上来，说香奈儿出袜子了么，不是香水么。
顾强就推他，说你刚才胡说八道的时候我拆你台了么，你少念完经打和尚。
万从茜看着齐主任，老太太英勇了一辈子，现在再看基本上就被俩人弄傻了，万从茜就走过去，说妈，您怎么了啊。
齐主任也不说话也没个表情，白大急就走过去，一脸讨好谄媚的德行，说万阿姨，您忘了，我刚才把银行卡给您了，您又给我了，说小茜同意谁您就没意见了。
顾强一看这事要不利，就也凑过去，把钱包交到齐主任手上，说妈，您看看，我的全部身家，一千块钱现金，一张银行卡，里面不算利息还有四万五千二百三十八块，另外我现在和我妈一起住在东直门，一胡同里，地点挺好，房子有点老，但是里面豁亮，而且我妈人可好了，保准不让儿媳妇儿受委屈，我妈我还不知道么。
白大急就冷笑，说现在婆婆和儿媳妇儿几个合的上来的啊，还你妈你知道，将来小茜要真是进门儿了，就是不好不也晚了？
顾强就直起腰瞪眼，说你妈都小脑萎缩老年痴呆了，将来小茜进你家门不更是受罪操心的命么，我妈最起码什么都能自理，顺便还能捎带脚的帮着做饭洗衣服带孩子。
白大急又嚷嚷起来，他说你妈才老年痴呆呢，压根儿就没有的事，我妈现在好着呢，一顿饭吃两张大饼，比我都多一半的饭量，看这意思再活几十年一点不叫事，甭说带孩子，带几个都不是问题。
顾强张了张嘴还要反驳，被万从茜直接一嗓子就打断了，她说得了，有架门外去吵，比在病房里叫唤，我妈都被你们气傻了，等我爸过来非把你们大卸八块了不可，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万从茜说着话就坐下来，一点一点的拍着齐主任的后背，好不容易齐主任反应过来一点儿，万从茜刚要张嘴问清楚前因后果，老太太却激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是一个扫堂腿，顾强多机灵啊，眼神也好，一跳脚就躲开了，白大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当时一跟头就栽倒了，费了半天劲都没爬起来。
最后万从茜拉着他扶着床帮坐到椅子上，顾强就幸灾乐祸的龇牙，说你这个货以后出来提前吃点速效救心丸，别在对手面前栽面儿啊。
万从茜就狠命的推他，说你起开吧，坏到家了都。
齐主任踢完这一脚整个人都精神了，她站在床边上，万从茜刚要过去扶她，被齐主任一把推开了，她说你也过去，你们仨站一起，站一排。
万从茜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就站了过去，顾强就贴着她，说咱归根究底还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啊，你就认命了吧。
万从茜冷着一张脸瞥了他一眼，哼哼着没说话。
齐主任又犯了官瘾，倒背着手，来回溜达着，眼睛在仨人脸上扫着，唇角也吊吊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派头。
“行啊，仨人来这儿作秀还是演戏呢？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讨媳妇儿的，把家搬医院来了啊，你！”
齐主任一指顾强，顾强赶紧立正向前迈了一步，“您指示。”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以为我折腾一趟就忘了啊，就是你小子把我送进医院来的，你多能耐啊，说出去你长脸，把未来丈母娘弄医院去了，你到时候好意思管我叫妈么？”
“妈！”
齐主任话音还未落，顾强这一嗓子妈都喊出来了，万从茜气得红着脸从后面踢他屁股，顾强就扭着身子躲，脸上还是那副贱笑，其实他不贱，他就是长这么张脸，小眼睛黑皮肤，还喜欢咧嘴笑，一排整齐的小狗牙，怎么看怎么喜庆，但也挺阴的，他笑起来特别有意思，可要是不笑的时候，十个人里面纠九个都觉得他不是好人，就这么大的对比和反差。
“行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对你甘拜下风，我同样对你妈也格外好奇，但是！”
顾强刚想顺坡下，他打算说如果妈真好奇，我就理解为您想见我妈，这还不容易么，我一个电话的事，我妈现在别说没事干，就是再忙，为了我的婚姻大事，跑个几百里地完全不是问题，母爱就是这么伟大。
可是姜还是老的辣，齐主任压根儿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也看出来了，只要这小子一张嘴，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他太能说了，干脆直接将话语权扼杀在摇篮里，最管用。
“但是，我这辈子，都不像看见你们家的人，包括你，你险些就成了杀人凶手你知道么，我得亏是身体好啊扛得住，你最好麻利的消失，离我闺女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