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甫初恋

啪，一个耳光无预兆地打在叶阑珊的脸上。就一眨眼的时间，叶阑珊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离耳朵近一点的脸颊处，还有皇后金色指甲套留下的一条淡淡的血痕。

“你叫什么名字。”

皇后双眼直勾勾看着叶阑珊。叶阑珊听到这个问题平静的心又开始大幅度地颤抖起来，她问她叫什么名字，莫非她知道她是叶阑珊而不是烟岚？不可能啊，除了莫邪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醉生梦死那样的地方也不可能会有皇宫的人发现。

“民女，莫烟岚。”不管怎么样，一条路走到黑就对了。万一这个妇人，是在恐吓自己呢。

啪，同样的一个耳光迎面袭来。

“本宫再问你一遍，你是烟岚，还是莫烟岚。”

听见这个，叶阑珊的心就定了一点了，原来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她应该是发现自己孔雀杀手的身份了。这个皇后，还真是不一般。

以不变应万变，叶阑珊低着头，一言不发。

“烟岚，孔雀联盟排名前五的唯一女杀手。你根本不姓莫。说，你接近太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谁派你接近我儿子？”

这皇后还真有手段，身居宫殿，几乎不出宫门，居然能调查处这么多东西。

不过皇后和太子的关系，不像上次看上去那么紧张啊。皇后这么关心太子，她们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如果，叶阑珊能解开这个误会……

叶阑珊抬起头，直视着皇后的眼睛，“皇后娘娘开得好大一个玩笑，民女与家兄不过是江南做生意的小家小户，怎么能是什么，什么联盟的杀手呢？再说，上次太子宴会，民女并没有真的表演什么，是连丞相激民女，民女才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和太子……是太子留民女在太子府的，民女也曾推脱过，但是皇后应该知道太子的性子，推脱怎么能有用呢。”说完，叶阑珊还装出一股委屈的劲儿来。

叶阑珊都快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不过皇后娘娘，民女在太子府这几天来，太子经常找民女谈心，也曾谈起过皇后娘娘。”在看到皇后抬起胳膊那一瞬间，叶阑珊决定编个谎话让自己少挨几个巴掌，不然回去怎么解释，而且，不触动到这个女人的心坎，若她急了，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皇后在后宫身经百战，听到这种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女子要转移话题，但是算她幸运，因为她所想转移的话题，是自己最感兴趣也是自己最在意的。

反正对于烟岚这个人，手下人花了足足七天的时间才调查出来这么一点点的东西，并且，还不保证准确性。这姑娘，确实不一般，但要是调查有误而伤了这样一个有胆色有才气的女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烟岚姑娘，本宫刚睡醒，可能还有点睡意朦胧。姑娘快坐，与本宫聊聊家常。”皇后突然换了一个脸色，邀烟岚坐在身旁。

叶阑珊这时候就愣了，这皇家的人啊，变脸真是快，刚才还气势汹汹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呢，不过是提到了皇甫安而已，这皇后，瞬间就软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是烟岚礼数不周惹娘娘生气，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呢。”不就是演戏，谁不会。

“姑娘，刚才说太子和你谈到过本宫？太子都怎么说？”

还真是一针见血，一点周转的话题都没有直接就问自己想知道的。不过这几天，皇甫安确实每天都找叶阑珊闲聊，偶尔会送给她一碟桂花糕什么的，不过聊的都是乐器，何曾提起过他的娘啊！

叶阑珊，考验你想象力的时候到了！

“太子说，这些年，他也很后悔。”皇甫安应该是后悔的吧，他经常流连于字画之间，都不怎么帮助自己的父皇母后处理国家政事，没有尽到孝心，反正叶阑珊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叶阑珊没想到，就这一句话，才这一句话，准确地说，就这几个字，皇后就崩溃了。她突然没了珍珠玉翠的光环，突然没了刚才盛世凌人的气势，突然没了扇她耳光时的傲气，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和儿子相处不洽的母亲。

皇后抬起头，拿起手帕擦过眼角的泪水。叶阑珊突然就慌了，这个女人哭了，这个刚才打她两个耳光变脸又极快的女人哭了！难道就因为自己说了句，皇甫安很后悔？

叶阑珊继续，“太子说，其实他自己知道，皇后娘娘是对的，只是他所爱的，他放不下。”

皇后听到这个，泣不成声，直说，“这些年过去，本宫都不知道本宫当初做的对还是不对，本宫用一个女人的牺牲换来了他这么多年对本宫的不理不睬。本宫自己都不知道，若时光能倒流，本宫到底还会不会那样做。”

叶阑珊又愣住了，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啊，进宫，看到富丽堂皇的寝殿，被扇耳光，被质问，现在又听到了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虽然消息还不是特别清楚明白。

“皇后娘娘不要太悲伤，太子说，是他不够理解娘娘。”虽然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事儿，但是，能把话套出来就是王道。

“烟岚，烟岚你知道吗。那一年，安安才十一岁啊。他六岁的时候，是本宫让柔儿陪着他的，五年过去，等到安安对柔儿有了依赖有了感情的时候，是本宫命人杀了柔儿，是本宫命人杀的啊。你能了解本宫的良苦用心吗？”

良苦用心？你是蛇蝎心肠吧！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面对唯一朋友的死亡，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的母亲！

“本宫是功臣之女，但是功臣之女又怎样。本宫也曾经单纯过，只是单纯的性子如何能在这空穴来风的后宫活下去。本宫怀皇儿那十个月，受过多少暗箭，受过多少陷害。而这些暗箭和陷害里，哪一样不是本宫亲近之人对本宫做的！就连本宫的陪嫁宫女，本宫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不一样在本宫的茶里下红花！烟岚，本宫告诉你，伤你最深的人，永远都是离你最近的人。”

叶阑珊看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寝殿，突然想，夺得这样一间屋子，要多少人流血，要多少人流离失所，要多少人永无子嗣。这样的金碧辉煌，不过是为了遮盖住内心的空虚与恐惧罢了。叶阑珊将袖口往下拉了拉，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屋子，有一种自己适应不了的寒冷。

“烟岚，本宫当年杀了柔儿，就是为了让安安明白那种感觉，让他在十一岁就麻木，看淡这种感觉。帝王之路无亲无戚冰冷无比，这样，他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

杀人，就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去麻木一种感觉？怪不得皇甫安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亲额娘，原来皇后对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叶阑珊想了想，“皇后娘娘无须太难过，太子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的。等到那一天，他一切都会明白。”

叶阑珊的心里是在战斗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向着哪一方。太子没错，是皇后杀了他从小相伴五年的玩伴；皇后也没错，帝王之路确实冰冷无比。

错的，是命。是太子没有与自己的命运相配的冷血的性格，才会这样仇恨确实也是一心为了自己好的母后。虽然皇后的手法，太过偏激。

这一刻，她开始清醒，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出千花馆，亲皇族之人，伴君如伴虎，看来这主公，确实不过是把他们当成没血没肉的杀人工具罢了。同时，她也开始明白，莫邪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但是我不管你是不是烟岚，准确地说，你是不是烟岚，都无所谓。我们都一样，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自己是烟岚怎样，不是烟岚又怎样，到底，都是那个幕后黑手夺得权利的一颗棋子而已。莫然在孔雀联盟排名第一，不是一样没有自由。莫邪为人看上去轻松自在，可是他的苦处，又有几人能知。

然而不只是他们，这深宫后院，又何曾活得容易一些。

今天的叶阑珊突然多了很多感慨，她并不笨，皇后在皇甫安出行的时候诏她进宫，又派人调查了她的底细，原本她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可是如果在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她还是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诏她进宫的话，那她在这个时空的一个月，也算是白过了。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很出色。或许她曾经不是这样杀伐果断的，只是这一步步走来，冥冥中就被逼成了这样。这个女人，知道帝王应该有的冷毅和不应该有的——感情。她让皇甫安从小就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感情上的伤痛，来锻炼他的心态，麻木他本来不应该具有的东西。

那么，深受皇甫安看重的烟岚，若有一天与皇甫安对着干，或者有一天阻碍皇甫安下什么决定，甚至是，如果谋反之人抓了叶阑珊威胁皇甫安，那么，于皇甫安而言，烟岚都是一个他通往无情帝王路上的绊脚石。

很明显，在调查了烟岚的身份以后，皇后若不是听到叶阑珊说太子和她曾经说起过关于自己的一些点滴，早就将这个女人杀掉了。

叶阑珊发现自己原来，曾离鬼门关这么近。她觉得这样的时空真是可怕，不愿动脑筋的自己根本就不适合这样子的生活。看来，要努力完成任务，见到所谓的主公，才能知道一些关于“神古之声”的线索。

“皇后娘娘，民女有些不适，想先行退下了。皇后娘娘放心，民女回去，一定会和太子说，他的母后其实是很爱他的。”

皇后很精明，这丫头在听完故事以后也害怕了，打算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杀了这个女孩子。皇后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会改变她和太子的关系，还有，将来的很多东西。

“去吧，去吧。本宫也乏了，要睡了。”皇后起身，对叶阑珊笑了笑。

“民女遵旨。”

叶阑珊看到那笑容，不禁有些动容。这就是母亲吧，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儿子并不领情。一旦有一丝缓和母子关系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这一刻，叶阑珊有一些喜欢面前这个冰冷的女人了。她没有错。

而叶阑珊，在此行进宫以后，也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要练习功夫，或者找一些可以防身解毒的宝贝。这一行，其实是艰险万分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找谁呢，对，皇甫安。一不耽误完成任务，二又可以学习防身之术。不过回去倒是要看看莫邪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一脸肾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