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涌纹章

林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金属表壳在皮肤上压出与盲文密码相同的凹陷。物证科的白炽灯管突然发出电流过载的嗡鸣，将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剧烈颤抖。
"查沈翊现住址！"她抓起警务通的手背青筋暴起，“联系特警队封锁市话剧院，所有参与《夜莺与玫瑰》的人员立即控制！”
江临川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林队长想打草惊蛇？"金属关节精准压迫桡动脉，“沈教授此刻应该正在市局，参加你组织的案情分析会。”
冷汗顺着林倩的脊梁滑进后腰枪套。三小时前确实有份专家顾问参会名单从局长办公室发出，第三个名字就是滨江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沈翊。
物证室的门被推开瞬间，陈诺手中的试管摔碎在地。周明德的尸检报告从文件筐里飘出来，首页照片上那个植入心脏起搏器的疤痕，正对着林警监办公室的方位。
"带我去见沈翊。"江临川松开手，西装袖口滑出半截绷带，边缘渗着机油与血丝混合的污渍，“作为刑侦顾问，我有权旁听案情分析。”
电梯下行时，林倩盯着镜面轿厢里的倒影。江临川正用左手调整领带，机械小指关节在动作间露出烧灼痕迹——与父亲线人档案里描述的汽油烧伤完全吻合。
"2001年西郊化工厂爆炸案。"她突然开口，“唯一幸存者是个十四岁孤儿，后来被慈善家资助去德国留学。”
金属楼层指示灯映在江临川镜片上，遮住了眼底的波动：“林队长记性真好。”
“那个慈善家叫沈翊。”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案情分析室的声浪扑面而来。林倩看到沈翊站在三维案情图前，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正划过教堂骸骨投影，金丝眼镜链随着动作轻晃。
"根据犯罪标记演变，凶手在模仿二十年前的作案手法。"沈翊的牛津腔带着悲悯，"但诸位请看这个…"他放大肋骨上的乐谱符号，“巴赫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这是当年真凶从未使用过的…”
林倩的配枪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因为当年的乐谱符号是伪造的，沈教授。”
整个会议室骤然寂静，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的灰尘悬浮在投影光柱里。沈翊转身时眼镜链扫过物证照片，在杨美玲尸体的芭蕾舞裙上投下细碎光斑。
"小林这是查案累出癔症了？"副局长敲着保温杯起身，“老沈可是部里特聘的…”
"ZY19990906号证物的黑胡桃木屑，经碳14检测实际产于2005年。"陈诺举着检测报告挤进门，防护服胸口的反光条还在闪烁，“当年火灾鉴定报告上的沈教授签名，笔迹抖动频率与现在相差3.8个标准差。”
沈翊突然轻笑出声，摘下手套露出布满烫伤疤痕的左手：“林警官不如解释下，令尊1999年9月6日为何出现在儿童福利院火灾现场？”
警务通在此时疯狂震动，技侦科发来最新定位——周明德心脏起搏器发出的加密信号，最终接收位置是市局地下停车场D区17号车位。
林倩的视线掠过参会人员名牌，那个车位属于分管物证科的张副局长。她突然想起今早撞见张局往沈翊保温杯里放蜂王浆胶囊时，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蜂蜡味。
"逮捕令下来前，麻烦沈教授交出手机。"她亮出手铐步步逼近，“顺便解释下，你实验室的蜂蜡为什么出现在陆明耳后的监听器上？”
沈翊后退时撞翻激光笔，红色光点在地面炸成血泊状光斑。他突然扯开衬衫纽扣，心口处赫然是褪色的五线谱烙印：“你以为林国栋是什么好人？当年就是他亲手…”
枪声打断了嘶吼。
张副局长举着的92式手枪还在冒烟，沈翊眉心的血洞缓缓渗出暗红。陈诺扑过去按住尸体抽搐的手腕，从掌心抠出枚微型存储器：“是延时注射装置！他准备自毁！”
江临川突然拽着林倩扑向墙角。沈翊的尸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肿块，最终在耳后爆开个血洞，钻出只沾满脑髓的机械蜜蜂。
"生物无人机！"特警队长踢开仍在振翅的金属昆虫，“技术组！屏蔽整栋楼信号！”
混乱中，江临川的机械手指灵巧地撬开沈翊的假牙，夹出片包裹在蜡丸里的存储卡。他转身时正对上林倩的枪口，黑洞洞的枪管倒映着两人之间二十年的迷雾。
"现在杀我，就永远不知道你父亲把真凶名单藏在哪里。"江临川用染血的领带缠住机械臂漏电的火花，“孤儿院火灾那晚，是他把我推出火场的。”
林倩的食指在扳机上颤抖，余光瞥见张副局长正在悄悄后退。她突然调转枪口射穿吊灯，水晶灯砸落时封死了所有出口。
"劳烦张局解释下，"她踩住试图爬走的副局长后背，“你车上为什么有和沈翊实验室同批号的蜂蜡？”
陈诺突然举起紫外线灯：“诸位请看沈教授的手表！”
在紫光照射下，表盘数字变成倒计时的红色光点，此刻正显示00:04:59。江临川冲向下水道检修口：“是地下燃气管道爆破程序！”
林倩拽着张副局长的领带撞进通风管道时，爆炸冲击波掀飞了三层楼板。她在水泥碎屑中摸到个冰冷物件——沈翊的怀表内部，微型胶卷上烙着七名受害者的照片，每张背面都有个签收编号：ZY1999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