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琴键密码

林倩的配枪在江临川胸口半寸处震颤，枪口倒映着塑封袋里染血的半枚警徽。腐臭的霉味裹挟着暗室潮气，老式台灯将父亲的字迹投射在她剧烈起伏的肩线上。
"当年北极星最亮的时候，是冬至凌晨三点。"江临川的喉结在染血的领口滚动，食指敲了敲桃木桌面的经纬度坐标，“老码头废弃灯塔，令尊用望远镜观测星象的位置。”
林倩的指甲深深掐进牛皮笔记本，扉页边缘的暗褐色污渍突然刺痛指尖——那是二十年前父亲沾着海盐的指纹。物证箱突然发出吱呀响动，某个贴着"1998.9.5"封条的箱子自动弹开，二十三枚琥珀标本在防撞泡沫里泛着诡异的光。
"每年用北斗成员的皮肤组织做标本。"江临川用镊子夹起刻着γ符号的琥珀，“陈诺在等七星归位完成献祭。”
暗室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几片灰烬。林倩的瞳孔骤然收缩——灰烬残片上的印刷体正是父亲殉职前夜签发的搜查令编号。
“小心！”
江临川突然拽着她扑向墙角。整面物证架轰然倒塌，泛黄的档案如雪片纷飞。在漫天飘落的纸页中，林倩看到张泛蓝的尸检照片——陈诺的解剖报告显示右手无名指缺失，而眼前这个活着的男人食指关节处有手术缝合痕迹。
"你不是陈诺！"林倩的枪口抵住他太阳穴，“二十年前火场里的尸体…”
"是顶替天枢星的流浪汉。"男人撕开衬衫袖口，小臂内侧的北斗纹身在台灯下泛青，“江临川是我第三个名字，1998年之前，他们叫我摇光。”
暗门突然被爆破的气浪掀开，灼热的气流裹挟着海腥味涌入。林倩在翻滚的浓烟中瞥见燃烧的船票残片，登船日期正是今夜子时。
"他要完成七星祭！"江临川扯开领带缠住流血的手腕，“陈诺在等北极星偏移的瞬间…”
两人冲出暗门的刹那，整座建筑发出哀鸣般的震颤。林倩的战术靴踩过焦黑的钢琴键，1998年产的低音区突然渗出暗红液体——是稀释过的血液混合松节油。
“琴键里有夹层！”
江临川的瑞士军刀撬开中央C键，生锈的弹簧装置弹出半张乐谱。林倩的指尖抚过五线谱上的休止符，突然意识到那些符号是用不同年份的案卷编号变形而成。
"《月光》第三乐章。"她的声音发颤，“父亲遇害那晚，我家钢琴一直循环播放这首曲子。”
手机突然响起最高级别警报，技术科发来最新现场照片：失踪女高音的尸体出现在歌剧院穹顶，被钢索吊成十字星形。放大死者颈部特写，淡金色的绒毛拼出北斗星图。
"是摇光星的标记。"江临川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他在逼我归位。”
暴雨倾盆而下，林倩的警车在跨海大桥上漂移。车载电台突然窜频，肖邦的《葬礼进行曲》混着电流声刺破雨幕。当乐曲进行到第23小节时，副驾驶储物箱自动弹开，父亲常用的老式怀表正在疯狂旋转。
"是电磁脉冲！"江临川猛打方向盘，“他在干扰…”
轮胎摩擦路面的尖啸淹没后半句话。林倩在车辆失控的瞬间抓住方向盘，警车撞破护栏冲进匝道。挡风玻璃蛛网般裂开，雨刮器上粘着半张烧焦的船票——经纬度坐标与父亲遗物中的完全重合。
老码头废弃仓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生锈的龙门吊像巨兽骸骨。林倩的战术手电扫过3号仓库铁门，斑驳的"1998.9.5"喷漆正在往下淌红褐色液体。
"是新鲜的血迹。"江临川的指尖在门缝处轻抹，“O型血，带有海藻多糖成分…”
他的话被门内传来的《月光奏鸣曲》打断。林倩踹开铁门的瞬间，悬挂在钢梁上的二十三具尸体随着海风轻轻摇晃——每个死者都穿着九十年代警用雨衣，脖颈处缠绕着镀金琴弦。
"是北斗计划淘汰者。"江临川的喉结滚动，“陈诺把他们的尸体做成了风铃。”
林倩的枪口随着手电光束移动，在某个晃动的尸体后腰发现反光物。攀上生锈的铁梯，她看清那是嵌在尸体皮肤里的微型胶卷盒，盒盖上刻着父亲的名字缩写。
"别碰！"江临川的警告晚了一步。
胶卷盒自动弹开的瞬间，淡紫色烟雾喷涌而出。林倩屏息后撤，还是吸入少许辛辣气体。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父亲的身影，他正站在二十年前的仓库里，将七个贴着星标的骨灰盒放进保险柜。
"当年结案是假的…"她扶着钢梁喘息，“所有骨灰盒都是空的…”
江临川突然扯开附近尸体的雨衣，露出后颈被烫毁的星图："这才是真正的天枢，2001年因追查警局洗钱案被灭口。"他又指向另一具尸体，“天玑，2005年卧底任务失败后被制成人彘…”
暗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所有尸体突然整齐地转向北方，镀金琴弦在暴雨中发出嗡鸣。林倩的手机疯狂震动，物证科发来紧急报告——杨美玲指甲缝里的木屑检测出教堂圣水成分。
"黑胡桃木来自圣尼古拉大教堂。"江临川抹去镜片上的雨水，“陈诺把北斗祭坛设在…”
爆炸的火光突然吞没半个仓库。林倩在热浪中翻滚，后腰撞上某个金属物件。摸索着抓起来，竟是父亲当年配枪的枪套，内侧用血写着"对不起"。
“小心头顶！”
江临川的嘶吼混着钢索断裂的脆响。林倩抬头看见整排尸体轰然坠落，镀金琴弦在火光中织成星网。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滚进排水沟，却看见江临川被钢索缠住右脚倒吊起来。
"密码是警徽编号！"男人在颠倒的视野里大喊，“快走！”
林倩的子弹打断钢索的瞬间，仓库二层传来陈诺癫狂的笑声。她顺着消防梯冲上去，撞开门的刹那，数十台老式电视机同时亮起雪花屏。1998年9月5日的监控画面在屏幕上循环播放：父亲将昏迷的少年推进大海，而那个少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