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的配枪在江临川胸口半寸处剧烈震颤,枪管倒映着水晶棺里年轻法医的面容。暴雨从破碎的天窗倾泻而下,打在青铜星盘上溅起细小的血珠——那些淡蓝色防腐剂不知何时变成了粘稠的血浆。
"二十年前火场里的焦尸…"林倩的枪口顺着江临川的喉结下滑,最终抵住他锁骨下方的陈旧枪伤,“是陈诺的双胞胎兄弟?”
江临川的镜片蒙着血雾,右手突然抓住枪管按在自己心口:"1998年9月5日凌晨两点十七分,令尊在这间仓库开了三枪。"他的衬衫纽扣崩开,露出第三处愈合的弹孔,“前两枪打在左肩,第三枪…”
他的手指突然插进锁骨下的伤疤,抠出枚变形的弹头。金属表面依稀可见警用编号的刻痕,与林倩枪套里的子弹序列号完全相同。
林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锋利的刀片划开迷雾——十岁生日那夜,父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少年。那孩子后颈的烫伤还在渗血,父亲用纱布缠绕时说过:“这是第七颗星。”
爆炸的余震突然掀翻档案架,泛黄的纸页如雪片纷飞。林倩在漫天飘落的文件里看到张泛着蓝光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冬至夜,七个少年跪在警局天台,父亲正用烧红的警徽在他们后颈烙下星图。
“林队小心!”
江临川的嘶吼与枪声同时炸响。陈诺的钢笔尖擦着林倩耳际飞过,深深钉进身后的缉毒组合影。照片里父亲搭在实习法医肩头的手,此刻正被钢笔刺穿。
"当年他选中我当天权星,说这是最接近真相的位置。"陈诺的轮椅撞上燃烧的档案柜,火舌瞬间吞没他半边身子,“可他没说过真相会吃人…”
林倩拽着江临川的衣领退向暗门,燃烧的档案柜轰然倒塌。在腾起的火星中,她看清陈诺最后的口型——是父亲教过她的唇语:“钢琴键。”
"去乐池!"江临川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渍在袖口晕开,“暗门密码是令尊的警徽编号…”
他们撞开燃烧的幕布时,舞台地板正在塌陷。林倩的战术靴踩过焦黑的琴键,1998年警用对讲机的电流声突然从乐池深处传来。父亲的声音混着爆炸声刺破二十三年的时光:“摇光就位!重复,摇光就位!”
江临川的身形猛然僵住。他染血的手指扣住林倩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当年他给我的代号…就是摇光…”
林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锋利的刀片划开迷雾——十岁生日那夜,父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少年。那孩子后颈的烫伤还在渗血,父亲用纱布缠绕时说过:“这是第七颗星。”
"所以你早就知道…"林倩的枪口微微抬起,“从接近我开始…”
江临川突然扯开衬衫,锁骨下方的陈旧枪伤狰狞可怖:"1998年9月5日,老码头3号仓库,令尊亲手开的枪。"他惨笑着指向乐池暗门,“要不要看看你父亲真正的遗书?”
暗门被爆破锤砸开的瞬间,腐臭的霉味扑面而来。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堆满贴着封条的物证箱,中央的桃木桌上,老式台灯照着摊开的牛皮笔记本。
林倩的指尖刚触到扉页,父亲的字迹突然刺痛瞳孔:"当第七颗星归位,所有秘密都将在北极星指引下重见天日。"而落款日期,竟是他殉职三天后。
"这是伪造的…"她的声音在颤抖,“专案组当年验过笔迹…”
江临川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塑封袋,里面是半枚染血的警徽:“令尊中枪落海前,把这个塞进我手里。他说’等北极星最亮的时候,去钢琴里找答案’。”
林倩的配枪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转向左侧。顺着枪口方向望去,三角钢琴的琴盖正在自动开启,泛黄的琴谱被机械齿轮缓缓推出。当《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的谱面完全展开时,某个琴键突然弹出半截指骨——正是陈诺报告中缺失的右手无名指。
"第八十八个键。"江临川的瑞士军刀撬开琴键夹层,生锈的铜盒里躺着七枚染血的警徽碎片,“北斗七星的位置。”
林倩突然想起物证科的报告,杨美玲指甲缝里的黑胡桃木屑,与父亲书房那架老钢琴的木材完全匹配。当她将七枚警徽碎片拼凑在琴谱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显现出荧光标记——是父亲用特殊墨水绘制的滨江市地图,二十三个红点连成北斗七星的轨迹。
"每个红点都是北斗成员的葬身之地。"江临川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教堂的标记,“陈诺要在今晚完成最后献祭。”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中的教堂尖顶在闪电中宛如利剑。林倩摸出杨美玲案发现场找到的船票,经纬度坐标与地图上的某个红点完美重合。
"他要复活北斗计划。"江临川的镜片映出教堂彩窗的轮廓,“用七颗心脏重启…”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技术科发来DNA比对结果:水晶棺里年轻陈诺的生物样本,与现任法医陈诺的线粒体DNA完全一致。
"是克隆?"林倩的指尖几乎捏碎手机。
"是双胞胎。"江临川撕开染血的衬衫下摆包扎伤口,“当年被令尊选中当天枢星的,从来都是两个人。”
教堂钟声突然敲响,青铜星盘上的血珠开始逆流。林倩看着七枚警徽碎片在琴谱上微微颤动,突然意识到父亲绘制的地图是个陷阱——所有红点连接成的,根本不是北斗七星,而是猎户座的腰带。
"他在利用北极星偏移制造时间差!"林倩抓起车钥匙冲向雨幕,“献祭要在天文台完成!”
江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1998年的雨夜,父亲将他推下礁石前最后的耳语突然在脑海炸响:“当猎户座升到教堂尖顶,去天文台毁掉…”
他的话永远停在了那里。
轮胎在积水中划出扇形水幕,林倩的警车撞开教堂铁门。彩色玻璃碎片如血雨纷飞中,她看见陈诺站在祭坛前,手术刀正剖开第七具尸体的胸腔。那具尸体的右手无名指戴着枚警徽戒指,戒面刻着"林国栋"的警号。
"欢迎见证重生。"陈诺转身举起血淋淋的心脏,十字架投影恰好笼罩水晶棺里的年轻自己,“二十三年了,该让北斗归位…”
林倩的子弹穿透他手腕的刹那,江临川从侧窗飞扑而入。两个身影在圣水池边翻滚扭打时,林倩突然看清祭坛下方的暗格——七盏青铜油灯排列成北斗形状,每盏灯芯都穿着半枚警徽。
"是引爆装置!"她的嘶吼混着雷声炸响。
江临川的手已经按在油灯上,陈诺的狂笑震得彩窗簌簌作响:“你以为令尊真是正义化身?当年是他亲手…”
爆炸的气浪掀翻整个祭坛。林倩在灼热的气流中抓住江临川的胳膊,却在翻滚的浓烟里摸到他后颈的皮肤——那里本该有北斗纹身的位置,此刻只剩手术缝合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