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北极星陨（上）

林倩的配枪抵在江临川心口，硝烟与焦糊味在乐池暗室里织成密网。父亲的字迹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仿佛二十三年光阴都凝固在这方寸之间。
"你早该知道北斗七星终会归位。"江临川的喉结在染血的领口滑动，腕表秒针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令尊在等第七颗星归位，就像我等你发现…”
舞台上方传来承重梁断裂的巨响，燃烧的幕布如血色流星坠落。林倩拽着江临川滚向钢琴残骸，火焰舔舐过的琴键发出垂死的呻吟。
"1998年9月5日。"她扯开他浸透冷汗的衬衫，枪伤边缘的缝合线像蜈蚣盘踞，“专案组报告记载父亲为追查毒贩遭遇爆炸，但你的伤…”
"是贯穿伤。"江临川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子弹贯穿的疤痕在掌心跳动，“当年他开的是空包弹，真正要杀我的人戴着警用通讯器。”
暗室突然剧烈摇晃，燃烧的天花板碎片如流星坠落。林倩翻身将他护在身下，碎玻璃在肩胛划出火辣辣的伤口。二十年前的记忆如被点燃的胶片——父亲深夜伏案修改排班表时，钢笔尖总会不自觉地戳破"天权星"三个字。
"陈诺说的北斗计划…"她撕开染血的袖口包扎江临川小腿的烧伤，“七个孩子对应七星职能，父亲用你们做线人？”
江临川的指尖抚过焦黑的琴键，弹出一串变调的《月光》：“天枢渗透黑帮，天璇收集情报，天玑负责善后。我们每年冬至夜用星图密码传递信息，直到1999年…”
他的声音突然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暗红的血渍溅在琴谱架上。林倩翻开烧焦的琴谱，泛黄的《卡农》乐谱间夹着张泛蓝的相纸——七个少年跪在暴雨中的码头，父亲举着警徽在他们后颈烙印。
"摇光星的任务是清除叛徒。"江临川的镜片裂成蛛网，映出林倩苍白的脸，“1999年9月5日，我收到加密指令要处理天璇星，却在老码头看见令尊和缉毒组的人…”
爆炸声从记忆深处传来，林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终于明白父亲最后一通电话里的杂音是什么——是江临川当年别在领口的微型录音器，录下了整个交易过程。
"所以你要复仇？"她的配枪重新上膛。
江临川却从琴箱夹层抽出血迹斑斑的档案袋：“我要的是真相。令尊修改北斗计划后，天权星陈诺开始私自清除同伴。三年前的米兰，你追查的人体器官走私案…”
林倩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锋利的刀片划开迷雾——那个始终徘徊在公寓门外的脚步声，现场消失的北斗星图，还有结案后出现在她信箱里的黑胡桃木屑。
"杨美玲投资的话剧团，去年排过《七个铜板》。"江临川咳出带血丝的冰碴，“陈诺把每个叛徒都做成艺术品，就像二十年前…”
暗室门突然被气浪掀飞，陈诺的轮椅卡在燃烧的门框里。他的左脸已烧成焦炭，右手却稳稳举着改装过的信号枪：“小师妹，令尊没教过你不要相信星星吗？”
林倩扑倒江临川的瞬间，钢芯弹擦着耳际没入钢琴。琴箱轰然炸裂，纷飞的乐谱里飘出张泛着荧光的地图——滨江市地下管网图被北斗七星标记，每个星位都对应着未破的悬案。
"他要把所有证人埋进地下！"江临川的嘶吼混着血腥气，“陈诺在污水处理厂…”
第二发子弹击碎台灯的前一秒，林倩看清地图上闪烁的北极星标记——正是父亲殉职的3号码头。二十年前的雨夜在眼前闪回，父亲坠海前奋力抛出的漂流瓶，此刻正在证物室里泛着冷光。
"接着！"她将装满证据的防水袋甩给江临川，“去码头找第二本笔记！”
陈诺的狂笑在火场里回荡："你以为他真是殉职？当年是他自愿成为祭品…"信号枪第三次喷吐火舌时，林倩的子弹精准贯穿他持枪的右手。
燃烧的轮椅撞向承重柱的瞬间，整座剧场如垂死的巨兽发出哀鸣。林倩拽着江临川冲向乐池暗门，身后塌陷的地板吞噬了陈诺最后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