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水鬼娶亲

方明远被腐尸的电子眼晃得眼前发黑。那些猩红的光点竟与安家凶宅拍卖会的验资仪器如出一辙，他猛然想起上周经手的鼓浪屿别墅——买主验资通过时，POS机也闪烁过同样的红光。
"他们在用阳间交易绑定阴契！"方明远拽着沈青梧滚下祭坛，六十道红光汇聚成血网罩下。犀角香囊突然爆出艾草灰，在血网上灼出八卦形状的缺口。
沈青梧的道袍被灼出焦痕，银链绞住两具腐尸甩向货轮：“安承宇把送肉粽改成了线上直播！那些打赏的观众…”
货轮甲板升起巨型投影，赫然是某直播平台的界面。方明远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打赏榜首位，旁边标注着"镇海童·竞拍中"。弹幕疯狂滚动着出价信息，每个ID都对应着防波堤下的一盏河灯。
"用生魂做打赏礼物，真是与时俱进的邪术。"方明远冷笑，突然将犀角香囊按在直播镜头前。翡翠骨牌在强光下显出水波纹路，弹幕突然变成乱码，六十具腐尸齐声哀嚎。
安承宇手中的骨牌裂开细纹，货轮上的电子眼接连爆裂。沈青梧趁机掷出桃木剑，剑身裹着张泛黄的直播合同刺向投影幕布。当契约燃烧时，方明远听见海底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
红轿突然坠入海中，沈月蓉的骷髅手抓住方明远脚踝。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间，他看见沈青梧颈后的镇魂印变成锁链形状，与红轿底的青铜锚链纠缠在一起。
"母亲要带我们去祭坛核心！"沈青梧的声音在意识里炸响。方明远憋着气掰开骷髅手，指骨在海水浸泡下浮现出金门岛地图。当沈月蓉的嫁衣缠上他腰间时，某种古老的渔歌突然在脑海回荡。
浑浊的海水中亮起盏盏河灯，方明远发现每盏灯芯都裹着翡翠碎末。沈青梧拽着他游向灯阵中央，那里矗立着青铜铸造的送嫁仪仗——锈迹斑斑的铜锣、裂开的檀香木匣，还有顶被海藻覆盖的凤冠。
"这是四八年送嫁队的遗物。"沈青梧的银链缠住凤冠，珍珠串突然迸发青光，“安家把真正的镇海石做成了…”
海底突然掀起暗流，腐烂的送嫁队伍从淤泥中站起。方明远看见那些民国装扮的腐尸手持现代仪器，为首的喜娘捧着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六十具腐尸的实时定位。
"他们在用GPS定位煞穴！"方明远夺过平板砸向青铜锣。碰撞声引动海底震荡，凤冠里掉出半枚玉扳指，与他手中的翡翠戒指严丝合缝。
沈青梧突然闷哼，银链将她拽向海底裂缝。方明远抓住她手腕时，看见裂缝深处排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婴儿尸体，脚踝系着印有购房合同编号的金属牌。
"是凶宅净化用的替身童子！"方明远感觉后颈发凉。上周拍卖的滨江豪宅客户曾要求定制驱邪服务，签收单上的编码与这些金属牌完全相同。
沈月蓉的嫁衣突然裹住两人，将他们拖向裂缝深处。方明远在眩晕中听见铁锚入水的闷响，接着是引擎的轰鸣。当氧气即将耗尽时，破旧的铁皮船撞碎玻璃罐，船头站着个穿蓑衣的年轻女人。
"抓住锚链！"女人抛出锈迹斑斑的铜锚，锚尖刻着"镇海"二字。方明远抓住锚链的瞬间，海底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符咒，竟是用水母尸体拼成的巨型镇煞符。
铁皮船冲出水面时，防波堤已变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安承宇的货轮正在燃烧，甲板上的员工集体跳海，每个人落水前都撕开了胸口的平安符——符纸里掉出的正是直播打赏的二维码。
"我是镇海人阿九。"女人摘下斗笠，露出与沈月蓉三分相似的面容，“你们刚才破坏的是安家第三代换骨契。”
沈青梧突然咳嗽着指向船尾。月光下，六十具腐尸正攀着翡翠锁链爬行，每具尸体后背都印着鲜红的"已签收"印章。阿九掀起船舱底板，里面堆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秤砣。
"他们在用快递称量魂魄重量。"阿九将秤砣抛向腐尸群，“这是民国时期镇海人用来…”
方明远突然按住她的手："秤砣上的’癸未’是2003年的纪年！"他抓起沾满海藻的秤砣，在底部摸到熟悉的条形码——与奶奶临终前紧握的平安符一模一样。
海底传来汽笛长鸣，燃烧的货轮突然分裂成七艘画舫。安承宇站在为首的画舫上，手中翡翠骨牌已变成猩红色：“没想到镇海人还有余孽。小青梧，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沈家为什么选择在戌时三刻…”
沈青梧的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阿九，却在触及蓑衣时被青铜秤砣震开。阿九从怀里掏出半块龟甲，上面刻着沈家与安家的联姻契约：“你以为沈月蓉为什么能成为阵眼？因为她本就是镇海人献给安家的祭品！”
方明远感觉指骨发烫，翡翠戒指自动飞向龟甲。当契约完整拼合时，防波堤下的青铜祭坛缓缓升起，上面绑着个浑身贴满快递单的男孩——正是他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二十年前被调包的真正镇海童。
"活尸养煞局！"沈青梧突然呕出黑血，镇魂印蔓延出青铜纹路，“安承宇你竟敢用镇海童…”
"多亏你们沈家提供的双生咒。"安承宇挥动骨牌，男孩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只要再收割九十九个凶宅买主的魂魄，我就能…”
阿九突然敲响船头铜锣，锈蚀的锣面浮现出三百年前镇海人的送煞仪式。方明远趁此机会拽断绑着男孩的快递单，发现每张单据都印着沈青梧的电子签名。
"你用自己的天师资格给换骨契担保？"方明远怒极反笑，将快递单甩向沈青梧，“难怪那些凶宅…”
海底突然伸出沥青般的触手，缠住铁皮船拖向燃烧的画舫。沈月蓉的红轿在火焰中重组，轿帘变成直播间的弹幕墙。方明远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在弹幕中快速刷屏，每个ID都对应着防波堤下的一盏河灯。
"乾坤倒转！"阿九将青铜秤砣按在方明远胸口，“你是最后的镇海人，快念…”
沈青梧突然咬破手指在船身画出血符，桃木剑贯穿自己的掌心：“以沈家血脉为引，破！”
海面突然升起七根水柱，化作北斗七星阵型。方明远在剧烈颠簸中抓住镇海童的手，男孩皮肤下浮现出翡翠蟒纹。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时，他听见奶奶的声音混在潮声里：
“替他们镇住海眼，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