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血蟒衔灯

银链在两人手腕间绷成赤红色，方明远感觉血管里涌动着冰火两重天。沈青梧颈后的镇魂印突然开裂，翡翠碎屑混着血珠溅在防波堤的青铜蟒纹上，那些沉寂多年的纹路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镇海童的血…"沈青梧话未说完突然闷哼一声，道袍内衬的并蒂莲纹渗出黑血。海底红轿剧烈震颤，三百盏河灯下的青铜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绞动声。
方明远手背的蟒纹突然游到小臂，与防波堤裂缝里的翡翠粉末产生共鸣。他听见业主群传来六十声重叠的惨叫，那些裹着白布的尸体齐刷刷转头，腐烂的眼窝正对着3号码头的方向。
"乾坤倒转，阴阳易位！"安鸿儒的紫檀拐杖重重戳进沥青路面。方明远看到老人唐装下摆绣着青铜卦象，与码头仓库里渗血的八卦罗盘如出一辙。
沈青梧突然抓住方明远渗血的手掌按在防波堤裂缝：“当年你奶奶用艾草灰封住你的胎记，现在该醒了！”
剧痛让方明远想起七岁那场暴雨。奶奶攥着犀角香囊将他塞进神龛，雕花缝隙外，安家的人正往青铜棺里倒香灰。棺材盖滑开的瞬间，他看见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童，眉心点着朱砂。
海底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红轿帘布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方明远的手掌与青铜蟒纹黏连处突然浮现金色纹路，与奶奶香囊的针脚走向完美契合。
"原来香囊是镇海符的载体。"他猛地扯开粗麻布，二十年未曾离身的艾草灰随风飘散，在防波堤上空组成潮汕送煞的星宿图。
沈青梧的桃木剑突然脱手飞向红轿，剑尖刺入轿帘的刹那，六十具尸体同时发出哀嚎。方明远看见业主群的定位红点开始移动，那些活人客户正被无形的力量拖向3号码头。
"他们在用活人当引魂灯！"沈青梧甩出银链缠住方明远的腰，“坎位缺的两具尸体，是你我！”
方明远突然明白过来。当他掰开裹尸布下的婴尸时，翡翠戒指的蟒纹与沈青梧道袍刺绣重合——二十年前被调包的不止是镇海童，还有沈家这对双生姐妹。
海底红轿突然射出两道青光，沈青梧颈后的镇魂印应声而碎。方明远看到她道袍内衬的并蒂莲纹正在渗血，而红轿中缓缓立起的身影，嫁衣上绣着同样的纹样。
"母亲…"沈青梧突然跪倒在地，银链在手腕上勒出血痕。方明远这才发现她的生辰八字与庚帖上的沈月蓉相差整二十年，唯有时辰完全一致。
安鸿儒的拐杖突然插入防波堤裂缝：“戌时三刻已到，该送沈家小姐上路了！”
三百盏河灯同时爆燃，翡翠色的火焰顺着青铜锁链窜向海底。方明远看到红轿四周浮起密密麻麻的青铜罐，每个罐口都贴着"安家拍卖"的封条，封条上的朱砂符咒与沈青梧之前用的镇煞符截然相反。
"是养尸瓮！"沈青梧咳出带着翡翠碎片的黑血，“他们在用凶宅买家的生气喂养母亲的主魂…”
方明远突然抓起犀角香囊按在渗血的八卦罗盘上。当艾草灰沾到青铜卦象时，防波堤下的海浪突然倒卷，露出布满青铜蟒纹的海床。六十具裹尸袋突然立起，白布下的客户们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开始齐声诵念潮汕送煞词。
"乾坤借法不是这么用的！"沈青梧突然拽着方明远跳下防波堤。海水淹没头顶的瞬间，他看见红轿中伸出两双青白的手——一只戴着翡翠戒指，一只系着银链。
方明远的手背蟒纹突然发烫，海底的青铜蟒纹如活物般游来。当他触碰到冰冷的海床时，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奶奶抱着他躲在鼓浪屿礁石后，安家的人正把另一个男童装进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与犀角香囊相同的符咒。
"真正的镇海童需要双生子的生气。"沈青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水波震颤的嗡鸣，“安家把你调包，用假童骗过沈家…”
海底突然亮起三百盏翡翠河灯，方明远看到灯芯里跳动着客户们的残魂。红轿帘布终于完全掀开，沈月蓉的嫁衣下竟缠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个眉心点朱砂的男童尸骸。
"那是我弟弟。"沈青梧的银链突然绞紧方明远的手腕，“二十年前母亲被迫用双生子结换骨契，安家却把活着的那个…”
海浪突然剧烈翻涌，六十具尸体如提线木偶般跃入海中。方明远感觉手背蟒纹开始吞噬海水，防波堤上的青铜卦象逐个亮起。当最后一道巽位符光亮起时，他听见奶奶的声音混在潮声中：“阿远，咬破舌尖！”
方明远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咸涩的海水中炸开。沈青梧突然拽着他游向红轿，桃木剑贯穿沈月蓉心口的瞬间，方明远看到嫁衣下的锁链竟与自己的蟒纹相连。
"以血为引，破！"沈青梧将半枚翡翠戒指拍在方明远掌心。当戒指与蟒纹重合时，海底突然升起青铜铸造的八卦阵，每个卦位都立着具镇海石敢当，石像胸口却嵌着安家拍卖的客户信息牌。
方明远突然明白过来。他扯下犀角香囊，用血染的艾草灰在海底画出奶奶常哼的送煞调。当第一笔落下时，三百盏河灯突然调转方向，翡翠火焰沿着青铜锁链烧向安鸿儒。
"混账！"安鸿儒的紫檀拐杖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青铜铸造的蟒纹剑。老人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剑身，防波堤下的青白手臂突然暴涨，抓住尚未入水的客户就往海里拖。
沈青梧的银链突然缠住方明远的腰：“去红轿里找双生契！”
方明远被甩进轿中的瞬间，腥臭的尸气扑面而来。两具穿嫁衣的尸骨中间摆着青铜匣，匣面刻着潮汕合婚书的纹样。当他触碰匣盖时，手背蟒纹突然游进锁孔，二十年前被抹去的记忆汹涌而至。
暴雨夜，奶奶抱着他躲在神龛。穿唐装的安家人正给青铜棺里的男童喂符水，棺盖上渗出的血珠组成沈家族徽。当男童睁开眼睛时，瞳孔里游动着青铜蟒纹…
"原来我才是沈家血脉！"方明远猛地掀开青铜匣。褪色的婚书上，"沈月蓉"与"方承业"的名字被血线相连，而方承业正是奶奶念叨了一辈子的早夭长子。
海底突然地动山摇，三百具石敢当同时开裂。安鸿儒的狂笑混在潮声中：“沈家拿双生子镇海，我就用换骨术夺了这风水！”
方明远突然抓住婚书按在胸口，奶奶缝在香囊内侧的符咒突然浮现。当他念出潮汕送煞词时，海底的青铜蟒纹竟顺着血流爬上手臂，在皮肤下游成完整的八卦阵。
沈青梧的桃木剑突然发出龙吟，贯穿安鸿儒的瞬间却被青铜蟒纹剑架住。方明远看见老人唐装下摆的卦象正在渗血，与码头仓库的八卦罗盘产生共鸣。
"你们沈家守了六十年的秘密…"安鸿儒突然扯开唐装，胸口赫然嵌着块青铜八卦镜，“不过是安家养尸地的阵眼！”
镜面映出防波堤下的骇人景象——三百具客户尸体正用指骨在海底刻符，褪色的直播打赏凭证在翡翠火焰中化作锁魂钉。方明远突然想起那些凶宅拍卖会上异常活跃的ID，每个打赏特效都是道镇魂符。
沈青梧突然拽断银链，染血的链子如灵蛇般缠住青铜八卦镜：“母亲等这天二十年了！”
当银链绞碎镜面的瞬间，海底红轿突然炸裂。方明远抱着青铜匣被气浪掀出水面，看见沈月蓉的嫁衣在翡翠火焰中化为灰烬，灰烬里浮现出完整的双生契纹路。
防波堤上的安鸿儒突然发出非人惨叫，青铜蟒纹剑寸寸龟裂。六十具客户尸体同时爆开，血雾在月光下凝成巨大的换骨符。方明远手背的八卦阵突然发烫，奶奶的送煞调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潮声应和着古老的调子，三百盏河灯组成送肉粽的路线。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方明远看见海底的青铜蟒纹汇成潮汐，裹着安家的养尸瓮冲向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