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为后
一颗果球
2023-12-08 17:31
当皇甫安醒来的时候，阑珊的祖尊已经消失了。还记得祖尊离开的时候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很残忍的话，那一刻，阑珊觉得自己仿佛处于梦中虚幻一样。一定程度上，她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
“阑儿，怎么了？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安摸着自己的心脏，总觉得那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好像是胸口的锦囊曾经过度跳动一般，然后那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快了。
“没什么，安，你怎么样？”阑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还是笑着问皇甫安身体如何。她闪躲的目光自然不会逃过心爱之人的眼睛。
皇甫安对着阑珊绽放出向日葵一般的笑容，他拉着她的手，笑着问她，“阑儿，到底怎么了？”
那一刻，阑珊从来都没有觉得过的轻松飘然而至。以前，她总是觉得皇甫安像是被贬谪的一位神仙，所以她总是用谪仙来形容皇甫安。她眼中的皇甫安，始终都有着与众不同的谪仙气质。不过这一刻，阑珊在皇甫安的身上看到了紫色的光芒，仿佛，天神归位了。
他们还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要迎接这样一场战争了。
“安，祖尊她把冷晶给我了，你看，”阑珊硬硬将眼中的泪水吞了下去，将冷晶召唤出来，递给皇甫安，“祖尊说，寒极已经被依依完全消耗，而这冷晶也是万年的宝物，最重要的，它的上面占着祖尊的鲜血。”
皇甫安一听到这个，眼中便直直放出了光芒。他接过冷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很早以前就见过了这个小东西一样，冷晶看到皇甫安变换成了拳头那样子的小娃娃，对着皇甫安用力眨眼。
我们，就只能将希望交给冷晶了吧。
“小家伙，你真可爱。”因为熟悉，皇甫安对这个小宝物很是喜欢。他摸着这小宝物的头发，而冷晶也十分听话，很是亲近皇甫安。
你喜欢就好吧。
阑珊此刻的小心脏早已经千疮百孔，她始终记得祖尊消失前用密语传给她的那一句话，那是她的将来，也是她的宿命。
“阑儿，阑儿，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冷晶已经化成轻烟钻入了阑珊的身体之内，不过阑珊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样。皇甫安看到这个样子的阑珊十分着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足以到能够让他的阑儿如此担心和害怕？
“安，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慌，"阑珊反复想了很久，这件事情就像纸是永远包不住火一般，早晚都要告诉皇甫安。而这个样子的湛千阑珊，无非增加了皇甫安的巨大心理压力，但是他还是点点头，阑珊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祖尊在离开前告诉我，她已经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准确来说，她与法老在一个时空，他们是仙人。”
皇甫安点点头，“这个我可以推断出来，然后呢？”
毕竟，如果只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的话，是不足以让阑珊有那样惊恐的表情的。这几年来，她早就什么风浪都见过。所以以阑珊的性格，是不可能害怕他们不会帮自己的。
“当我们和祖尊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冥冥之中进入了祖尊所在的时空。上次我来，还有北尘这么多次来之所以都没有发现祖尊的存在，就是因为祖尊没有让我们进入她的时空。然而，最重要的是，祖尊的时空时间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强烈的不祥预感冲击着皇甫安的心房，“你直接告诉我，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样子的时间之中，与幻命的交战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
毕竟是皇甫安，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希望一切都没有错过。如果时间回到了从前，那么最好，他有机会弥补更多的错失。但是这种可能性应当为零，时间的流淌是无声无息的，而且它永远不会回流。除非运用什么特别的法术，否则时间不可能回去，因为这样会改变原有的历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时间流失过快，他们感觉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可能已经白云苍狗再是一年了。不过看这玄冰王窟没有什么变化，想来是不会错过和幻命的约定。想到这里，皇甫安心里的石头就能够稍微轻一点。
“安，我说了，但是你别慌。”阑珊抓紧了皇甫安的手，虽然她的男人看起来一副无所谓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阑珊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太过担心而已。如今已经熟知医药深知，人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之下才会手心冒出凉凉的虚汗来。
此时阑珊，正感觉自己的手并不干涩，而是湿漉漉的。
那手，是牵着皇甫安的手的。
皇甫安小幅度深深吸了一口气，“阑儿，你知道，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这个事情不是早晚都要知道的嘛，你说吧，为夫挺得住。正好，可以少照顾一段时间的临儿呢，我可发现了，这小子不好弄。”
说着，皇甫安还被自己所说的笑话逗笑了。他不知道要是临儿在这，非缠着他这个爹爹问问他皇甫临儿到底是哪里“不好弄”了。
阑珊知道皇甫安的好意，不过，她现在就是无法像皇甫安一样笑得那么开怀。
“明天。”阑珊用最轻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来。
明天，可以代表着时间，深化之后可以代表着将来，这两个字，是我们生活中极其经常用到的两个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吃个饭？明天。
什么时候一起对决？
明天。
皇甫安的手瞬间就失去了力气，从阑珊的手中滑落了下去。纵使他早就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不过是他一直没有真正面对这件事情而已。皇甫安这些年，除了修习法术，就是研习怎么击败幻命。虽然与幻命不过只是一面之缘，不，不是缘分，是一面之祸，不过就是这样，皇甫安都记住了他当时运用的所有招数。这些年，他也在法老的帮助下，将这些招数一一击破。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只是昏迷前，距离这一天还有五个月，也就是大概一百五十天。可以这么说，皇甫安有足够的时间练习并且寻找更多致胜的法宝，况且，他还想要回到冰焰国，参加母后的葬礼。
更想要和莫邪、北尘他们约定一些兄弟们之间的事情，不管生死。
皇甫安将眼睛意味深长地闭了起来，“阑儿，魂灵剑的速度够快么？”
“够。”阑珊忍着心中的难过，有些颤抖地说出这个字来。
这一场斗争于他们夫妻之间意味着什么，相信这整个大陆的人都不会明白。不管是皇甫安的身世，还是阑珊的身份，都因为幻命而百般变化。这个出来的时候，父皇死了，锦妃亡了，当时大殿之内所有的士兵都离开了，就连没有及时回到屋子里的无辜百姓们，也都惨遭毒手。
幻命，是他们修习法术的目标。
“走吧。”皇甫安硬撑出一丝微笑来，对阑珊说道。
阑珊看着这样的皇甫安，眉头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紧蹙而多出了两条深深的纹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硬撑，从来都不曾彻底放下过。
现在，他还是在撑，连笑容都是。
这一刻，看着皇甫安伸出的手，阑珊多么想要牵起来，然后召唤出魂灵剑，带他回到自己原本的时空去。那里没有幻命，所以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纠结和难题。若是那个样子，他们可以听听歌，聊聊天，过着现代优雅并且惬意的生活。
这一时空的所有好的，不好的，甚至是幻命一切所作所为，他们都可以不去理会。只要认真做自己，过他们两个人独一无二的小日子就好。
可是，整个大陆的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个人的拯救。包括莫邪，包括北尘，还有风锦寒，医一，独孤宇，紫灵，碧儿……
数都数不清的三国百姓们。
“好啊。”阑珊没有感觉到自己眼中的泪水，那个时候她根本分辨不出那一刻的泪水到底是源于什么。
是对幻命的恐惧吗？是对生命的珍惜吗？是对宿命的抱怨吗？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吧。
离开玄冰王窟对于他们已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离开的时候，阑珊在魂灵剑之上久久不愿意离开这个暗夜阁。
想想，自己最喜欢的地方，那么无非肯定是冰焰的醉生梦死，和如痴如醉。或许，还有千花馆吗？呵呵，那是她与皇甫安见面的地方，当然还是留着一些感情的。
而醉生梦死，是他们的基地。如痴如醉，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堂。
这些地方在阑珊心里的地位，是没有任何疑问不可动摇的。但是，在魂灵剑之上的时候，为什么她，会不停向后看呢，为什么，会对暗夜阁恋恋不舍呢。
“阑儿，子时了吧。”皇甫安手中御剑的手势没有变过。
湛千阑珊这才反应过来，“嗯，还有三个时辰。”
层层云雾从来就不会留下人情，在天空之上，白云就是最厉害的东西。虽然于物理之上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在灵魂上，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力量。
因为白云，可以遮盖出之世间的一切事物。
包括暗夜阁。
在白云遮挡住暗夜的那一刻，阑珊想要拨开云雾再看一眼那个地方，但是当她的手刚刚伸出来的时候，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生，是阑珊不由自主愣在了那里，一层层白云之后，阑珊选择放下了手。
都说佛家，讲究的是顿悟，就是在突然之间领会。因为真理与佛学，是不可能在生活之中慢慢领会的。阑珊曾经听过一首十分著名的佛学诗，那时候，她对于这首诗似懂非懂的。但是现在，似乎，是明白了。
菩提本无物，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最喜欢的，是醉生梦死，是如痴如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坚定的信念早就成为了一块石头，嵌入了她的心房，不曾动摇也无法动摇。
然而，她最留恋的，是暗夜阁。
“阑儿，准备好了吗？”
“嗯。”
祖尊的声音始终环绕在阑珊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肯散去……——
三年后。
“临儿，临儿你过来，别碰那个古书，哎呀那个古玉是你娘亲最喜欢的别乱动……”
湛千星宗的声音弥散了整个神古阁，今天是临儿八岁的生日，他特别开心于是在中央殿堂之类乱跑乱叫的。
自从三年前的那一场斗争，不，应该说是一场浩劫——自从三年前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结束之后，整个大陆的百姓几乎没有受到影响，除了部分冰焰国的百姓。据说，当时的战斗是原本是在冰焰国的边境的，但是皇甫阁主和湛千尊主用尽一切能力将那个丧心病狂恶魔一般的蛟龙幻命引到了东方废墟之地，那个早已经荒废了的国度。
是这样，除了冰焰国边境的百姓，别的地方百姓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的生日我做主！”皇甫临儿手印变换，瞬间飞到了湛千星宗的头顶上，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他把星宗的头发弄得脏乱无比。
刹那间，各种糕点，还有没有酒精度的酒水都像是听了临儿的话一样，落到了湛千星宗的身上。
“你在这样，我告诉你爹了啊。”星宗吐出一嘴的碎糕点渣，在搞清楚自己的头发状况之后终于怒了，拎起临儿说道。
临儿却对着星宗眨了眨眼睛，一副公然无害的样子，一根冰刀就割破了自己的上衣，然后临儿自然落地，兴奋了对着星宗做了一个鬼脸，“你告呀你告呀，我爹爹半年回来一次，他上次离开可是三个月前呢。星宗叔叔，啊不对，星宗祖叔叔，你要不御剑带我去玄冰王窟吧？临儿已经有三年没见到娘亲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她啊……”
“因为你越长越丑了，怕吓到你娘。”
……
玄冰王窟。
皇甫安将桂花糕摆在那冰棺的上面，将刚刚从柔林边境小七的客栈旁摘的薰衣草，铺满了整个玄冰王窟。
薰衣草的味道，让皇甫安感觉到舒心。这是阑珊最喜欢的馨香。
“阑儿，今日是临儿八岁的生辰，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皇甫安把玩着地上的薰衣草，对着冰棺之中的阑儿喃喃道。
不过话刚出，皇甫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想多陪陪你，万一你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我，会害怕的。阑儿，你看我对你多好。为了你连亲生儿子的生日都不陪着过，你还不起来夸夸我的专情？或者，骂骂我不管儿子也行。嗯，我都可以接受。”
皇甫安抱着一丝希望注视着冰棺之中淡蓝色的人儿，希望她能够有所变化。但是湛千阑珊此刻就像是一个娃娃一样，无比惹人怜爱，无比高贵美丽，但是却纹丝不动。
他收回了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地司空见惯一样，“其实论血脉的话，我的比你要醇厚很多。毕竟，我是经过了一个轮回而已，身上留着的，还是冰主最直接的血液。而你是法老的外孙女，当日冷晶浴血的法术，应当是我来啊。为夫乃一代英雄人物，你跟我逞什么能。所以湛千阑珊啊，你最好是永远都别醒过来。否则为夫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一名家庭主妇。”
皇甫安抹抹自己的眼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年前。
“呵呵，神古，没想到你恢复了记忆却依然是本座的手下败将啊。哈哈哈——”幻命仰天长笑，却在长笑之后一口口鲜血直喷涌出来，根本就止不住。
若不是有紫金真甲护体，皇甫安恐怕早就不完整了，“幻命，本尊饶你一命，你最好识相自己了结了自己！”
“神古，千年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本座也要告诉你，千年后你依然是！”
幻命手指轻抬，一朵朵巨大无比的乌云都笼盖了整片天地，刹那间，雷电交加，而那乌云竟然变成了黑色的蛟龙，对着皇甫安冲了下来。皇甫安的修为早已经在这场战斗之中临近耗尽的状态，于是他对着靠在山岩之上的阑珊大声喊着，“阑儿，冷晶！”
阑珊看着幻命的袭来，绽放出了桔梗花一般味道的笑颜。皇甫安看到，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冷晶已经在皇甫安的手里了。此时只见皇甫安手印变换，瞬间天地间所有的水都被皇甫安调动起来，变成了一条晶蓝色的龙，而那冷晶，一分为二，在龙的双眼之处绽放着淡蓝色的光芒。
那一瞬间，皇甫安觉得自己看错了，因为他仿佛从龙的眼睛中看到了阑珊的影子，不过刹那即逝。
“天道有亏，法道无损，上善若水，道法自然。龙儿，去吧。”皇甫安说出这话的时候，十分自然，那水中也没有了任何的杂质。
“砰！”幻命终于在和皇甫安大战一千五百天之后，被这水龙击败，灰飞烟灭。
同时，阑珊一口鲜血吐出，不省人事。
“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