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方明远腕间的银链骤然收紧，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沈青梧咳出的黑血溅在翡翠戒指上，竟在防波堤表面蚀出八卦凹痕。海底红轿突然剧烈震颤，三百盏河灯同时炸成磷火，青白手臂如潮水般涌向两人。
"闭气！"沈青梧甩出铜钱剑斩断银链，拽着方明远跳进翡翠粉末翻涌的裂缝。咸腥海水裹着腐烂水藻灌进鼻腔的瞬间，方明远看见防波堤下的混凝土层里，密密麻麻嵌着裹红绸的婴孩骸骨。
两人坠入冰冷刺骨的海水。方明远捏紧犀角香囊，幽蓝微光照亮前方——那顶红轿正悬浮在海底礁石间，褪色的轿帘被暗流掀开，露出半张泡胀的青色面孔。沈月蓉腐烂的眼珠转动着，珊瑚丛生的手指攥着半截青铜锁链。
沈青梧突然呛出一串气泡，道袍下摆渗出鲜血。方明远这才发现她小腿缠着条人面海蛇，獠牙深深刺入皮肉。他扯下腕间艾草手绳塞进蛇嘴，腥臭的墨汁顿时染黑海水。轿中女鬼发出无声尖啸，珊瑚礁应声崩塌。
"戌时三刻到了！"沈青梧用桃木剑在海底划出血符，字迹被暗流冲散的刹那，方明远瞥见防波堤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具浮尸，正是安家凶宅客户档案里的失踪者。
红轿突然腾起，腐烂的轿杠扫过方明远后背。他撞在礁石上，怀中的犀角香囊裂开道口子，香灰与海水混合成粘稠的浆液。当浆液沾到青铜锁链时，六十具浮尸齐刷刷睁开空洞的眼眶。
沈青梧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桃木剑在尸群中劈开条通道。方明远抓起沾着香灰的锁链缠住红轿，却见轿帘缝隙钻出条惨白手臂，指尖正滴落混着翡翠碎末的黏液。
"当年母亲被迫与海蟒结亲…"沈青梧突然抓住方明远手腕，带血的银链在两人掌心烙出北斗七星印记，“安家偷换了镇海童的命格！”
海底突然剧烈震动。方明远看见红轿底部连着青铜蟒纹管道，直通海底火山口。当沈月蓉的鬼手触碰到七星印记时，火山口喷出翡翠色的火焰，将方圆百米照得鬼气森森。
"接住！"沈青梧甩来五帝钱，铜钱在暗流中摆出先天八卦阵。方明远摸到珊瑚礁后的混凝土桩，发现表面刻满"送肉粽"的符咒——但本该镇煞的符文，全被改成了招魂的阴篆。
红轿轰然炸裂，沈月蓉的嫁衣碎片化作食人鱼群。方明远拽着沈青梧躲进礁石洞，摸到洞壁黏糊糊的符纸。手机防水袋里的业主群突然疯狂刷屏，所有凶宅定位都显示在鼓浪屿3号码头。
"他们在用活人填火山口！"方明远用香灰在洞壁画出安家logo，“你看这个倒三角标记，和混凝土桩上的…”
沈青梧突然捂住他的嘴。洞外飘过盏青铜灯笼，灯罩上画着潮汕英歌舞的脸谱。提灯人穿着五十年代的中山装，后颈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每走一步都在海底留下翡翠粉末。
"是安家的换骨人。"沈青梧用剑尖在砂砾上写，“跟着灯笼。”
两人尾随灯笼游向海底火山。方明远发现翡翠火焰中浮沉着无数玻璃瓶，每个瓶中都蜷缩着婴孩胚胎。当灯笼光照过某个标着"方氏宗祠"的瓶子时，他看见胚胎手腕系着与自己相同的艾草绳。
火山口突然伸出青铜巨手，掌心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提灯人跪倒在地，灯笼化作青烟钻入眼球瞳孔。方明远腕间的七星印记骤然发烫，怀中的犀角香囊自动燃烧，将周围海水蒸发出血色雾气。
"就是现在！"沈青梧将桃木剑刺入自己肩头，鲜血染红的剑尖直指眼球中心。方明远抓起燃烧的香囊按在青铜巨手上，听见海底传来无数冤魂的哭泣。
巨手五指收缩的刹那，方明远被拽入火山口。滚烫的翡翠液体中，他看见二十年前的画面：奶奶抱着婴儿躲在鼓浪屿地窖，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往香囊里塞染血的艾草；安家老宅的镜墙后，六十具尸体正对着青铜蟒纹跪拜…
"镇海童归位！"沈青梧的叱喝声穿透水幕。方明远手中的香囊灰烬突然重聚，化作青铜钥匙插入火山口锁孔。海底地动山摇间，他看见沈月蓉的残魂裹着红绸坠入深渊，翡翠火焰中浮现出安家祖宅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