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晨雾中的翡翠色愈发浓稠，方明远感觉腕间银链正在吞噬体温。沈青梧颈后的朱砂印如同烙铁般发亮，两人交融的血液在防波堤上画出诡谲的符咒。海底红轿突然剧烈震颤，三百盏河灯同时炸成磷火。
"快念镇海咒！"沈青梧呕出的黑血里混着翡翠碎屑，桃木剑在方明远掌心划出血槽，“用你的…”
话音未落，防波堤突然塌陷。方明远拽着沈青梧滚向礁石堆，后腰撞上生锈的锚链。海水漫过脚踝时，他看见红轿里伸出数十条青铜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具泡发的尸体——正是安家这些年经手的凶宅业主。
"乾坤借法！"沈青梧咬破舌尖喷在银链上，血珠在半空凝成八卦图形。方明远忽然想起奶奶教的潮汕童谣，沙哑的嗓音混着浪涛声响起：“三更月，五更锣，海龙王娶亲莫拦路…”
锁链应声绷直。红轿帘布被阴风吹起，露出端坐其中的沈月蓉——或者说，是具套着嫁衣的森森白骨。翡翠戒指在骷髅指骨上迸出幽光，方明远怀中的犀角香囊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勾勒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暴雨夜，鼓浪屿码头。年轻时的奶奶抱着襁褓冲进祠堂，将香囊塞进供桌下的青铜蟒纹机关。画面闪烁，变成安家老总在月光下刨开某座凶宅地基，往承重墙里浇筑掺着骨灰的水泥。
"原来犀角香是阵眼钥匙。"方明远扯断银链，任由鲜血滴在防波堤裂缝中。当血珠渗入青铜蟒纹的瞬间，整片海域响起凄厉的哭嚎。六十具换骨奴尸体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红轿行三跪九叩大礼。
沈青梧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碎成七枚带血的康熙通宝。当铜钱嵌入红轿顶部的北斗星位时，方明远看见骷髅手中的庚帖浮出金纹——正是奶奶香囊上的绣样。
"你才是真正的镇海童！"沈青梧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安家用调包计骗过沈家二十年…”
海底突然传来闷响，红轿带着三百具尸体缓缓下沉。方明远正要追问，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业主群里弹出上百条消息，最新定位全部指向中山路的老骑楼。
安家置业王经理：今晚九点，潮生客栈凶宅直播，起拍价88万
配图是栋爬满爬山虎的南洋风格建筑。三楼窗户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放大后能看清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她脖颈呈现不自然的180度扭转，双手正贴在玻璃内侧缓慢平移。
"是镜面鬼。"沈青梧擦掉嘴角血迹，从道袍暗袋摸出个罗盘，“这栋楼去年发生过女主播离奇死亡案，警方说是突发心梗…”
方明远已经点开拍卖档案。潮生客栈建于1932年，八十年代改成旅馆后接连发生房客猝死事件。最近一起命案在三个月前，当红女主播林婉婉在此直播探灵时失踪，三天后被发现吊死在阁楼横梁，但监控显示她死后仍在直播间发送弹幕。
两人赶到时，客栈外围满了举着手机的主播。穿西装的拍卖经理正在分发符纸：“诸位放心，我们安家请高僧做过法事…”
"别碰那个！"沈青梧打落方明远接过的符纸。黄纸在落地瞬间自燃，灰烬里爬出几十只血红色的潮虫。围观人群发出尖叫，几个胆大的主播反而把镜头怼得更近。
方明远蹲下细看，符纸背面用尸油画着扭曲的纹路：“是借命符，今晚所有参与者都会成为替身。”
拍卖经理突然抽搐着倒地，后颈浮现青铜蟒纹。沈青梧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客栈门楣——那里挂着面布满裂痕的八卦镜，镜中倒影却是满堂红烛的民国婚礼现场。
"戌时三刻到了。"方明远看着腕表，冷汗浸透后背。客栈木门无风自开，浓烈的檀香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他摸出手机打开业主群，最新消息停留在三分钟前：
402林女士：我在潮生客栈203房，好像有人在我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