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戏服女尸突然抓住林冬至手腕,沈青梧的铜钱剑擦着他鬓角刺入女尸咽喉。黑血喷溅在幕布上,血珠顺着"囍"字纹路往下淌。
"接香!"沈青梧甩出三根青灰色线香。林冬至翻身滚下戏台,狐瞳青光瞥见女尸掌心的犀角碎片——与父亲棺材里那半块严丝合缝。
红轿子煞尸撞碎雕花屏风,腐烂的指甲离林冬至眼球仅剩半寸。他抄起条凳砸过去,木屑纷飞中看见煞尸颈间挂着枚翡翠扳指,正是祖父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陪葬品。
"东南角!"沈青梧的铜铃突然炸响。林冬至撞开褪色的幕布,后台梳妆镜里映出几十个穿戏服的人影。镜面突然渗出黑血,有只白毛爪子从镜中探出,攥住了续命香。
沈青梧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符,剑身突然燃起青火:"照镜子!"林冬至会意,抓起梳妆台上的犀角灯对准镜面。青光穿透镜子的刹那,镜中传来黄皮子的惨叫,续命香掉落在地。
煞尸的红盖头突然飞起,裹着阴风卷向线香。林冬至扑过去用身子压住,腥臭的盖头布料缠住他脖颈。沈青梧甩出镇魂钉钉住盖头,铜钱剑挑起线香插进香炉。
三缕青烟刚升起,戏台地板突然塌陷。林冬至拽着沈青梧坠入地下室,腐朽的戏服堆里伸出十几双惨白的手。狐瞳青光映出墙上褪色的戏报——民国三十七年,名角白牡丹在此悬梁。
"是阴戏台。"沈青梧的铜铃缠满头发,"生人唱戏,死人听戏。"她突然剧烈咳嗽,藏青袍子后背的白毛已经蔓延到脖颈。
地下室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穿血衣的花旦从梁上垂下,水袖缠住林冬至的脚踝。沈青梧点燃续命香,烟气凝成个戴瓜皮帽的老头虚影——正是陈半仙。
"沈家丫头,香燃尽前必须找到…"虚影被阴风吹散,续命香骤然短了半截。
林冬至的狐瞳突然刺痛,看见花旦戏服下摆渗出黑血。他扯断幕布缠住手腕,摸到沈青梧包里的雄黄粉撒向空中。花旦惨叫化作青烟,露出墙角的暗门。
暗室中央摆着口红漆棺材,棺前供着块灵牌——“爱女白牡丹之位”。供桌上的犀角灯突然自燃,映出棺材缝里渗出的血手印。林冬至的后颈印记火烧般疼,狐瞳青光穿透棺木,看见女尸心口插着半截犀角。
"是另一块!"他刚要开棺,地下室突然灌进江水。红轿子煞尸破顶而入,腐烂的手掌直掏沈青梧心窝。林冬至撞开她,肩膀被煞尸指甲划出五道血痕。
沈青梧的铜钱剑刺入煞尸眼眶,黑血喷溅在续命香上。线香突然爆燃,烟气凝成条青鳞大蟒缠住煞尸。林冬至趁机掀开棺材,女尸口中的犀角碎片突然飞起,与他手中那块拼成完整的犀角灯。
青光暴涨的瞬间,戏楼地底传来隆隆巨响。几十具穿戏服的尸骨破土而出,手腕都拴着浸血的红绳。沈青梧的铜铃突然炸裂,她踉跄着扶住棺材:“它们在唱《阴魂阵》…”
林冬至的狐瞳映出红绳另一端——全部系在煞尸脚踝。他举起犀角灯照向房梁,青光中浮现出张泛黄的契约,落款处按着林沈两家族长的血手印。
"戊寅年七月十五,林氏献嗣,沈氏镇魂…"沈青梧念到一半突然吐血,藏青袍子完全被白毛覆盖。林冬至撕开她后领,溃烂的镇魂咒中心嵌着的犀角正在融化。
煞尸突然发出尖啸,戏服尸骨如提线木偶般扑来。林冬至把犀角灯塞给沈青梧,抓起铜钱剑划破掌心。血珠溅在契约上的刹那,所有红绳应声而断。
"接着!"沈青梧抛来枚青铜铃铛。林冬至按她教的指诀摇响铜铃,戏楼地面突然塌陷,江水裹着煞尸坠入地缝。他拽着沈青梧跃上横梁,看见塌陷处露出条青石台阶。
台阶尽头是间石室,墙上画满萨满神图。供桌上摆着七盏青铜灯,其中两盏已经熄灭——灯芯分别裹着林冬至与沈青梧的生辰八字。沈青梧突然跪倒在地,溃烂的皮肤下钻出黄鼠狼的白毛。
"用续命香…"她指甲抠进青砖缝,“点我的本命灯…”
林冬至点燃最后半截线香,烟雾在石室凝成个穿长衫的男人虚影。男人转身时露出与林冬至七分相似的面容,后颈趴着只缺耳黄皮子。
"爷爷?"林冬至的狐瞳突然剧痛。虚影抬手抚过青铜灯,沈青梧那盏即将熄灭的灯芯突然复燃。男人张嘴说了什么,却被突然涌入的江水冲散。
石壁轰然倒塌,林冬至背着昏迷的沈青梧浮出水面。晨雾中的江桥废码头静悄悄的,柴油渡轮正在靠岸。船老大裹着军大衣吆喝:“后生,要过江不?”
沈青梧突然在他背上抽搐,藏青袍子下摆滴落的不是江水,而是混着香灰的黑血。林冬至摸到她腰间硬物——是那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镇魂钉,钉身正在发烫。
"去狐仙洞…"沈青梧气若游丝,“血契的…镇物…”
渡轮甲板突然传来铜铃声,穿伪满军装的乘客齐刷刷转头——每张脸都爬满尸斑。林冬至的狐瞳刺痛,看见他们后颈都嵌着刻林氏族徽的镇魂钉。船尾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老头,肩头趴着只缺耳黄皮子,正冲他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