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血水裹着腐肉灌进鼻腔的瞬间，林冬至的虎口突然爆出金光。那些钻进血脉的蝌蚪文在皮肤下游走，竟把沸腾的血河撕开一道裂缝。
"北斗借命，贪狼破军！"沈青梧的铜钱剑插入棺底，剑身符文与林冬至掌心血痣共鸣。腐尸拽着他的手突然松劲，翡翠镯子裂成两半，露出内圈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林冬至的命盘。
七口棺材同时发出闷响，棺盖上的北斗七星图开始倒转。林冬至感觉天灵盖被什么东西叩击，耳边响起尖细的童谣："七棺倒，北斗摇，贪狼星现命难逃…"他右眼的狐瞳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看见每口棺材里都蜷着个浑身白毛的婴儿。
"闭气！"沈青梧突然将墨斗线缠住两人手腕，线绳上的朱砂突然燃烧，“这是灰仙的换命阵！”
话音未落，血河突然凝固成冰。林冬至听见头顶传来铁门开合的声响，消毒水味混着焦糊味冲淡了血腥气。狐瞳视野里，他们竟躺在殡仪馆的焚尸炉输送带上，炉膛里蓝火幽幽。
"沈大夫又来偷尸？"沙哑的嗓音带着痰音。穿藏蓝工装的老头蹲在操作台前，手里铁钩还挂着半截没烧化的腿骨。林冬至认出这是镇上殡仪馆的焚尸工老灰头，据说年轻时给日本人烧过活人。
沈青梧的铜铃突然哑了，她反手将林冬至护在身后：“灰三爷要看守命盘到几时？”
老灰头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铁钩在地上划出火星："六十年了，林家的债该清了。"他突然掀开左眼罩，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只灰毛老鼠，抱着块刻满符咒的人骨，“当年林广福偷了仙家的铜盒，就拿他儿子的命来抵。”
林冬至摸到裤兜里的铜盒，锁眼突然渗出黑血。老灰头的铁钩毫无征兆地刺来，沈青梧甩出墨斗线缠住钩尖，线绳上的密文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躲开！"林冬至抄起墙边的铁锹劈过去。老灰头后撤时撞翻骨灰盒，扬起的白灰里突然钻出上百只老鼠，每只都顶着人牙啃噬墨斗线。
沈青梧突然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出血符："戊寅贪狼，借我神威！"剑尖挑起燃烧的符纸，火苗蹿到房梁时突然炸成七朵青莲。鼠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在青火中化成焦炭。
老灰头的工装突然鼓胀，后背钻出个驼峰似的肉瘤。肉瘤裂开三道缝，露出张长满利齿的嘴："沈家的丫头片子也敢破我法身？"他挥动铁钩划破自己的手腕，黑血滴在焚尸炉上竟让蓝火变成了惨绿色。
"快走！"沈青梧拽着林冬至撞开侧门。停尸间的冷气扑面而来，三十多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突然坐起，每具尸体的天灵盖上都趴着只灰毛老鼠。
林冬至的狐瞳刺痛难忍，那些尸体竟全是林家族人的脸。最靠近门口的尸体突然掀开白布，表舅青灰色的脸上爬满鼠毛，嘴角咧到耳根：“冬子，把铜盒给我…”
沈青梧的铜钱剑刺入尸体眉心，挑出的却不是骨钉，而是半截银梳齿。尸体突然炸成鼠群，将二人逼到墙角。林冬至摸到冷藏柜的把手，顺势拉开柜门翻身滚进去。
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让鼠群动作迟缓，林冬至在冰柜里摸到个硬物——是殡仪馆备用的液氮罐。他抄起罐子砸向鼠群，喷涌的白雾瞬间将老鼠冻成冰坨。
"这边！"沈青梧扯开通风管道栅栏。两人刚爬进去，就听见老灰头的铁钩在管道外划出刺耳声响：“贪狼星现，五仙聚首，林冬至你逃不出东北地界…”
通风管尽头通向骨灰寄存处，沈青梧突然按住林冬至的肩膀。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在第三排第七格的骨灰盒上——那盒子的花纹竟与铜盒一模一样。
"是你母亲的骨灰。"沈青梧的铜铃突然发出脆响，“灰仙把命盘藏在往生者的魂龛里。”
林冬至虎口的血痣突然发烫，铜盒锁眼滴落的黑血自动在骨灰盒上画出符咒。当他把铜盒贴在骨灰盒表面时，两个盒子同时迸出青光，盒盖自动弹开。
铜盒里是张泛黄的契书，血字写着林广福的生辰八字。而母亲的骨灰盒里，赫然是半块刻着北斗七星的青铜罗盘。
沈青梧突然用铜钱剑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罗盘上："这是萨满的观山盘，能看透…"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哀乐打断，寄存处的木门无风自开，纸钱如雪片般涌进来。
七个纸人抬着棺材跨过门槛，领头的纸人戴着老灰头的工帽，腮红晕染的嘴角淌着黑血。棺材盖砰地弹开，里面堆满正在啃噬银梳的老鼠，每只老鼠的尾巴都系着红绳，绳头拴着林家人的生辰牌。
"灰仙讨债，活人避让！"纸人们齐声尖笑，棺材里的鼠群潮水般涌来。沈青梧将观山盘按在林冬至胸口，罗盘的青铜指针突然插入他心口半寸。
剧痛让狐瞳视野清晰百倍，林冬至看见每只老鼠体内都连着血线，最终汇聚到通风管道深处。他抄起液氮罐砸碎气窗，对着血线尽头喷射。
鼠群发出集体惨叫的瞬间，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观山盘的指针在林冬至心口转动，投射出的青光在墙上显出三维星图——正是林家老宅的布局，每间厢房都对应着北斗星位。
"原来老宅就是阵眼…"沈青梧突然咳出黑血，后颈的疤痕渗出脓液，“快走，灰仙要换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