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齿轮密码

装甲车顶灯在剧烈摇晃中投射出扭曲的光影，沈风持枪的手臂肌肉绷紧，准星随着车外黑影的移动微微调整。晴夏突然抓住他持枪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是美娟女儿的小熊挂件！”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穿透雨幕，黑影手中的门禁卡在车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沈风猛地推开晴夏，战术靴踹开车门的瞬间，柴油燃烧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沈队！"陈明从侧后方包抄过来，防弹盾牌上的雨珠折射着警戒线的红光，“技术科定位到信号源，在…”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三十米外的窨井盖冲天而起，裹着蓝火的天然气柱将雨幕撕开豁口。沈风在气浪冲击中滚进排水沟，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盖过了装甲车方向传来的玻璃碎裂声。
"晴夏！"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翻身跃起，战术手电扫过车体。副驾驶车窗破了个碗口大的洞，带齿轮纹路的脚印顺着泥水延伸向化工厂废墟。仪表盘上的温度计显示零下25℃，与冷链车爆炸前的读数完全吻合。
技术科小赵的无人机突然悬停在半空，热成像画面投射到平板电脑上：“西南角冷却塔三层有热源！等等…这体温显示32.6℃，接近濒死状态！”
沈风扯开浸透雨水的战术背心，薄荷糖的塑料包装在指尖发出细碎声响。当他摸到藏在腋下枪套里的微型追踪器时，忽然想起两小时前晴夏被美工刀划破的锁骨——伤口位置与冷链车司机尸检报告中注射针孔完全重叠。
"陈明带人封锁冷却塔出口。"他咬碎第三颗薄荷糖，甜腻中泛着苦味的糖渣卡在牙缝，“爆破组检查地下管网，对方可能在复刻五年前的…”
尖叫声打断部署。晴夏从装甲车后座踉跄着扑出来，染血的衬衫领口露出齿轮状胎记。她手中攥着半截断裂的数据线，线头正滋滋冒着电火花：“泄压阀压力值在飙升！最多十分钟就会突破临界点！”
沈风抓住她肩膀按在车身上，战术手电直射她瞳孔：“你怎么知道压力参数？”
"反应釜设计图右下角有安全阈值！"晴夏的睫毛在强光下颤抖，"当年七个工程师的保密协议里都…咳咳…"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车漆上晕开孔雀蓝的痕迹。
技术科小赵突然惊呼："沈队！泄压阀监控画面被篡改了！实际压力值已经…"平板电脑突然黑屏，最后定格在仪表盘显示120%超负荷的画面上。
沈风扯下耳麦砸向地面，芯片在积水中弹跳着滚进排水沟。当他摸向腰间配枪时，突然发现枪套扣不知何时被撬开，替换弹夹的位置塞着张泛黄的相片——五岁女孩抱着小熊书包站在游乐园门口，正是许美娟失踪的女儿。
"操！"陈明踹飞路边的易拉罐，“这他妈是调虎离山！冷链车残骸还在物证科停着，万一…”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从冷却塔方向传来。沈风将晴夏推给赶来的女警，扯过陈明的防弹背心就往废墟冲。生锈的钢梯在暴雨中滑得像抹了油，当他攀上三层平台时，通风管突然喷出大团白色冷气。
"零下25℃。"沙哑的机械音从冷雾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旋律诡异地交织，“沈警官，你来得比预计晚了两分十七秒。”
沈风侧身贴住混凝土立柱，夜视镜片染上诡异的绿光。黑影坐在轮椅上，膝盖以下盖着印有化工厂logo的毛毯，右手握着带"X"符号的泄压阀手柄。
"李国华手机里的空号，是你打的。"沈风悄悄拧开战术腰带上的微型摄像头，“五年前你在三号反应釜值夜班，值班日志里缺的那页…”
黑影突然掀开毛毯，义肢关节的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当他举起左手时，沈风看清那根本不是人手——而是用反应釜零件改造的机械臂，指尖夹着张心理咨询中心的预约单。
"晴夏医生应该告诉过你，PTSD患者会产生替代性创伤。"机械臂敲击着轮椅扶手，每下都精准卡在儿歌的节拍上，“就像冷链车爆炸时，那个司机明明已经…”
枪声突然炸响。沈风在子弹出膛的瞬间偏头，子弹擦着耳廓划过，带起的热浪灼烧着皮肤。当他翻滚到配电箱后方时，发现黑影的轮椅正在自动后退，机械臂握着的根本不是手枪——而是冷链车司机的身份识别卡。
"DNA检测很有趣不是吗？"黑影的笑声混着义肢的电流声，“三年前就该死透的人，现在每天在你们警局食堂吃早饭。”
沈风摸到腰间震动的警务通，陈明发来的消息在屏幕跳动：“冷链车司机指纹与五年前爆炸案残留物匹配！但他现在正坐在审讯室里！”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沈风想起物证科的报告，李国华胃里的苯巴比妥药片，与晴夏诊所失窃的药品批次相同。而此刻机械臂夹着的药瓶标签上，正印着冷链车司机的社保编号。
"你们在玩换脸游戏。"沈风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陈旧刀疤，“就像七年前缉毒科那个叛徒，往自己身上移植死者皮肤…”
轮椅突然加速撞来，沈风侧身闪避时嗅到浓烈的冷冻剂味道。当他抓住机械臂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手套蔓延，义肢缝隙里突然弹出刀片——正是美工刀同款的替换刀片。
"小心移情反应。"黑影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机械臂猛地挥向沈风咽喉，“就像晴夏医生对患者做的那样…”
钢刃在颈动脉前两厘米停住。沈风借着夜视镜的微光，看清机械臂关节处卡着的照片——晴夏大学时期的实验室合影，她白大褂胸口别着的徽章，正是化工厂研发部的齿轮标志。
爆炸声从地下传来，整个平台开始倾斜。沈风在失重感中抓住通风管道，看见黑影连同轮椅一起坠向冷却池。当他摸到藏在袖口的微型追踪器时，发现信号源正在快速移动——目标直指警局方向。
"沈队！"陈明的声音伴随着螺旋桨轰鸣传来，“冷链车司机在审讯室发疯了！他脖子后面…他脖子后面有齿轮纹身的荧光反应！”
沈风扯断卡在管道里的战术腰带，薄荷糖盒摔碎在铁架上。当他在满地糖片中看到半枚带齿痕的胶囊壳时，突然意识到晴夏咳嗽时掌心渗出的血迹，颜色透着诡异的蓝。
装甲车旁，晴夏正在女警监视下包扎伤口。当她抬头望向冷却塔时，沈风正从钢梯跃下，手中攥着的胶囊壳在探照灯下泛着孔雀蓝光泽。
"磺胺嘧啶银。"沈风将胶囊壳举到她面前，"治疗烧伤的特效药，但会引发咳血副作用。"他的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纱布，“五年前爆炸案幸存者专用药物，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晴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后的女警突然闷哼倒地。当她转身要跑时，沈风已经扣住她手腕，掀开染血的衬衫下摆——腰部缠绕的绷带正渗出蓝色液体，与胶囊壳的颜色如出一辙。
"三号反应釜的冷却剂泄漏事故，2017年6月17日。"沈风的声音比雨水还冷，“值班记录里被撕掉的那页，写的就是你擅自修改参数的事故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