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毒网

审讯灯在周副局长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转动着手杖顶端的牙齿，象牙色表面泛着骨瓷般冷光。沈风把父亲警徽按在审讯桌上，金属撞击声惊飞窗外栖息的乌鸦。
"五年前化工厂爆炸案结案报告第37页，"沈风咬碎两颗薄荷糖，"现场提取的引爆器指纹是伪造的。"
周副局长掸了掸警服肩章，孔雀蓝线头在强光下微微发亮："你父亲临死前给我发过短信——'替我照顾好小风'。"他掏出老式翻盖手机推过桌面，液晶屏上显示着2018年6月17日23:47的短信记录。
晴夏突然撞开审讯室的门，发梢还沾着物证科的荧光粉："技术科复原了李国华整容前的面部骨骼！"平板电脑摔在桌上，三维建模的人脸正在与缉毒队合影中的张海生重叠。
沈风喉结滚动，薄荷糖碎渣刮着食道滑下。监控屏幕突然闪烁雪花，陈明踹开隔壁观察室的门："周副局长的车在停车场被装了炸弹！"
防爆组的嘶吼从走廊传来，沈风扯着周副局长衣领撞碎单向玻璃。气浪掀翻审讯桌的瞬间，他看见晴夏扑向物证箱——里面装着二十八枚孔雀蓝徽章。
"带他走！"沈风把周副局长推给陈明，转身拽起晴夏手腕。燃烧的窗帘碎片如血蝶纷飞，他闻到茉莉香混着焦糊味："不要命了？"
"徽章背面的刻痕..."晴夏把物证箱护在胸前，"是摩斯密码！"
爆破组的水龙带浇灭最后一簇火苗时，技术科已经支起临时工作站。小赵的眼镜片映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周副局长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显示，李国华去年在缅甸赌场赢过三千万。"
"是洗钱。"晴夏用棉签擦拭徽章刻痕，"赌场老板是当年被缉毒队击毙的毒枭之子。"
沈风突然抓起证物袋里的老式手机，指甲抠开电池盖——夹层里蜷缩着半张泛黄的缉毒队值班表，6月17日那栏被红笔重重圈住。
"我要见李国华。"他扯开第五颗薄荷糖包装，"现在。"
看守所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酸。李国华脸上的疤痕在铁栏阴影里蠕动："终于想通了？"他伸出残缺的左手小指，"当年这个是被周副局长亲手砍断的。"
沈风把值班表拍在探视窗上："2018年6月17日你在哪？"
"在给周副局长当人肉骡子。"李国华咧开缺牙的嘴，"那天我们往化工厂运了二十八个汽油桶，你父亲带着缉毒队来查货..."他的独眼突然迸出凶光，"周副局长把引爆器塞给他时，那表情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晴夏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深痕："所以沈队父亲是被胁迫的？"
"胁迫？"李国华笑得浑身铁链哗啦作响，"缉毒队二十八条人命换他儿子平步青云，这买卖多划算..."
沈风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血珠顺着裂纹蜿蜒。陈明按住他肩膀时，看守突然冲进来："殡仪馆冻尸案有新发现！"
物证室冷气开得十足，老周正在给一具冻尸缝合头皮："后脑勺检测出甲基苯丙胺残留。"镊子夹起蓝白相间的胶囊，"新型毒品'蓝孔雀'，遇水即溶。"
沈风用放大镜观察胶囊外壳："和化工厂外墙涂料成分一致？"
"更糟。"老周掀开尸体的左臂，"注射痕迹呈现齿轮状，和晴夏顾问后颈的纹身..."
晴夏猛地捂住脖子后退，撞翻载玻片架。沈风抓住她颤抖的手腕，战术手电照亮那片皮肤——齿轮纹身在紫外线下泛出孔雀蓝荧光。
"两年前的心理干预疗程..."晴夏声音发颤，"李国华给我做过催眠治疗！"
技术科突然警铃大作，小赵抱着冒烟的电脑主机冲进来："有人远程销毁了海外账户数据！"烧焦的电路板掉在地上，露出微型自毁装置。
陈明嚼碎薄荷糖："追踪到信号源了吗？"
"西郊垃圾处理厂。"小赵扯掉冒烟的U盘，"但十分钟前那里发生了氯气泄漏。"
沈风扯下战术背心甩给陈明："通知防爆组和缉毒队，晴夏跟我走！"
垃圾处理厂的腐臭味混着氯气刺得人流泪，沈风给晴夏扣上防毒面具时，发现她睫毛在不停颤动。生锈的传送带尽头堆着二十八个蓝色油桶，与化工厂爆炸现场照片里的完全一致。
"小心脚下！"晴夏突然拽住沈风胳膊。战术靴碾碎的玻璃瓶里，蜷缩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年轻时的周副局长正在给某个纹身师递现金。
防爆组的探照灯照亮厂房横梁时，陈明在二楼挥手："发现制毒设备！"
沈风攀着铁梯跃上平台，反应釜的余温还未散尽。当他用匕首撬开控制面板时，二十八个红色按钮排列成禁毒徽章图案。晴夏凑近观察按钮表面的磨损："这些使用频率对应二十八星宿方位..."
"是密码锁！"小赵的扫描仪突然报警，"倒计时三分钟启动！"
沈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薄荷糖盒在裤袋里硌着大腿。晴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李国华催眠时说过'青龙在东，白虎衔尸'，会不会是..."
"东北方向第三个按钮！"陈明扯开防爆毯，"赌一把？"
倒计时秒针的咔嗒声像是催命符，沈风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当手指按向东北方位时，晴夏突然惊叫："不对！白虎属西..."
爆破组的咆哮淹没在警报声中，沈风旋身将晴夏扑进防爆盾后方。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二十八个按钮同时弹出，露出藏在暗格里的账本。
"虚惊一场。"陈明擦着冷汗凑近，"这什么鬼东西？"
沈风用镊子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数百次毒品交易。当翻到2018年6月那页时，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经手人栏，盖章却是周副局长的警号。
晴夏的指尖抚过凹凸的钢印："这是..."
"移花接木。"沈风撕下账本塞进证物袋，"周副局长办公室里有个古董印章机，能复刻任何公章。"
厂房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声，两辆越野车撞破铁丝网。沈风把晴夏推进集装箱夹缝，子弹擦着耳畔打入铁皮。陈明在对讲机里嘶吼："是缅甸赌场的人！"
沈风借着油桶掩护点射，冲在最前的歹徒颈部爆出血花。当他换弹夹时，看见晴夏正用手机拍摄现场——镜头对准某个纹身男人右手的孔雀蓝戒指。
"小心！"
晴夏的惊叫和枪声同时响起。沈风侧滚躲开子弹，却见纹身男人的枪口转向晴夏。他飞扑过去时，子弹穿透左肩的剧痛反而让意识格外清醒。
"带她走！"沈风把晴夏推向陈明，血手印在她白大褂上绽成红梅。纹身男人冷笑着逼近，孔雀蓝戒指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的氰化物胶囊。
"告诉周副局长..."男人咬碎胶囊时瞳孔迅速扩散，"二十八星宿...永远少...少一颗..."
沈风扯下男人脖子上的吊坠，缅甸翡翠背面刻着禁毒纪念日。当他掰开夹层时，半枚指纹贴在透明胶片上——与父亲遗物打火机上的完全吻合。
"沈队！"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来，"必须马上止血！"
晴夏攥着染血的薄荷糖盒追救护车时，技术科发来最新报告：账本上的钢印与周副局长办公室的印章机完全匹配，而翡翠吊坠里的指纹属于五年前已故的缉毒警。
急救车顶灯在沈风视网膜上烙下红蓝光斑，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周副局长的短信在屏幕闪烁："想知道你父亲真正死因，明早八点公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