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镜中人

沈风捏碎糖纸的手指微微发抖，海盐薄荷的苦涩在齿间漫开。手机屏幕的荧光倒映在瞳孔里，公海坐标在暴雨中明明灭灭。
"查到了！"陈明半个身子探进指挥车，防水地图被雨点砸得啪啪作响，“那个海外账户属于金海航运，三个月前被缅甸赌场收购！”
晴夏的钢笔在尸检报告上洇出墨点："李国华的DNA比对显示，他还有两个同卵兄弟。五年前的爆炸案里……"她突然顿住，紫外线灯照出档案袋边缘的胶水反光——有人替换过照片。
物证科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沈风冲进证物室时，二十八面镜子正沿着特定角度折射月光，在地面拼出北斗七星图案。老周蹲在碎玻璃里举起放大镜：“每块镜面都涂着孔雀蓝涂料，和化工厂爆炸残留物成分一致。”
"不是涂料，"晴夏用棉签蘸取样本，“是抗凝血剂，凶手在延缓尸体腐败时间。”
沈风突然抓起战术手电，光束穿透镜面夹层。密密麻麻的针孔排列成钟表齿轮，每个孔洞都嵌着微型胶卷——正是禁毒基金会失踪的账目原件。
"周副局长来了！"陈明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尾音带着颤。沈风反手关灯的瞬间，镜阵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八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往冷库搬运尸体，为首那人右手缺失无名指。
晴夏的呼吸喷在沈风耳后：“当年化工厂的驻厂医生……”
子弹击碎玻璃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周志明的皮鞋踏着碎镜片走进来，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沈啊，你父亲总说证据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沈风摸到后腰的配枪，薄荷糖在舌尖滚过尖锐的棱角。记忆如潮水翻涌：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抱着裹尸袋回家，指缝里漏出的蓝色糖纸飘进生日蛋糕。
"冷库密码是1993年7月23日。"周志明突然掏出个老式怀表，“你不想知道令尊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晴夏的镊子悄悄夹起块镜片。当反光掠过周志明眼睛时，沈风看见他虹膜边缘的环状瘢痕——和护城河浮尸的角膜损伤完全吻合。
"他说……"周志明突然扯开领带，脖颈处暴凸的血管像盘踞的毒蛇，“沈家的薄荷糖配方该换了！”
破窗声与枪声同时炸响。沈风扑倒晴夏的瞬间，子弹穿透周志明的手腕。怀表坠地裂开，微型注射器里的神经毒素正在渗入地毯。
"按住他！"老周举着解毒剂冲过来，“这孙子给自己也下了毒！”
陈明突然举着平板惊呼："冷库监控有动静！"画面里，戴齿轮纹身面具的人正用三指右手操作液氮设备，二十八具尸体在蓝雾中缓缓升起。
沈风踩碎怀表冲进雨幕，防弹衣吸收着雨水的重量。当改装货轮出现在码头时，他看清船头的标志——金海航运的LOGO被刮花，露出底下化工厂的孔雀蓝图腾。
"GPS显示手机信号在底舱！"技术员刚喊完就被流弹击中耳麦。沈风贴着集装箱潜行，听见液氮管道的嘶鸣里混着缅甸语对话。
晴夏突然拽住他手腕：“冷库温度正在骤降，他们在制造低温真空！”
货轮突然响起汽笛，甲板开始倾斜。沈风在剧烈晃动中看见父亲的手表卡在排水口，表盘日期定格在1993年7月23日——冷库密码的真相在脑海炸开，那是母亲车祸去世的日子。
"小心！"晴夏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当沈风从灼热气浪中爬起来时，底舱铁门正在渗出孔雀蓝液体，刺鼻的化学药剂味让他想起五年前的爆炸现场。
戴着防毒面具的凶手举起三指右手，美工刀抵住液氮阀门：“令尊最喜欢冷库的茉莉香，和沈太太骨灰盒里的味道……”
沈风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母亲葬礼那天，周志明送来的茉莉花束里藏着蓝色糖纸，父亲盯着糖纸的眼神像淬毒的刀。
扳机扣动的刹那，液氮管道轰然爆裂。晴夏扑倒凶手的瞬间，沈风看见他防毒面具下的脸——和李国华一模一样的烧伤疤痕，但右耳缺失了耳垂。
"双胞胎的DNA检测做了手脚！"老周在通讯频道里大喊，“他们用连环爆炸案掩盖人口贩卖……”
货轮突然剧烈震颤，底舱开始进水。沈风拽着晴夏往救生艇跑时，瞥见凶手口袋里露出的照片：年幼的三胞胎站在化工厂门口，中间那个男孩手里攥着孔雀蓝糖纸。
公海坐标突然开始移动，手机跳出新的信息："令尊在冷库留了礼物。"附件的视频里，沈建国蜷缩在液氮罐中，手指在地面刻出带血的"周"字。
暴雨砸在救生艇上，沈风咬碎最后一颗薄荷糖。当缉私艇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他听见晴夏在背后轻声说：“那些镜子里的针孔胶卷……拍到了周副局长收钱的全过程。”
海警突然朝某个方向集火。沈风转头时，正看见周志明站在走私艇船头，举着燃烧瓶往海里倾倒蓝色液体。月光照见他脖颈的齿轮纹身，每个齿痕都对应一笔黑钱流向。
"结案后我请你吃薄荷糖。"沈风给弹匣压满子弹，撞针声响清脆如骨裂。当缉私艇撞破走私船时，他看见周志明坠海的瞬间，手里还攥着沾血的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