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裂痕

沈风的手指深深陷进消防通道的混凝土墙面，潮湿的霉味中混杂着血腥气。七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在调试微波发射器，仪器表面跳动着保育院平面图的绿色投影。
"声波干扰范围覆盖整个东城区！"小赵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幽蓝光斑，“他们在模拟化工厂爆炸前的电磁脉冲频率…”
晴夏突然抓住沈风的战术背心：“萌萌的病号服！那些蓝色油漆在月光下会反光！”
枪声骤响。沈风拽着晴夏滚下台阶，子弹擦着耳际打进身后的配电箱。黑暗中突然亮起十几道荧光绿的光点，那些防毒面具的眼部装置竟嵌着夜视仪。
"特种部队淘汰的AN/PVS-21。"陈明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风哥小心三点钟方向！”
沈风抬枪击碎通风管道的瞬间，浓烈的乙醚气味喷涌而出。他扯下防毒面具扣在晴夏脸上，自己却被刺激性的气体灼得眼球充血。视网膜残留的影像里，陈明的枪口似乎偏离了射击轨迹。
"他们在保育院地下埋了东西！"小赵突然抱着冒烟的平板冲过来，屏幕上跳动着金属探测器的反馈波纹，“六年前市政工程改造的图纸被篡改过！”
沈风的手枪突然指向陈明：“为什么证物室的火警记录显示你昨晚去过地下三层？”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陈明握枪的手指关节发白，喉结上下滚动：“上周四你让我去取五年前的弹道检测报告…”
"但监控显示你进了化学物证储藏室。"晴夏突然插话，湿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李国华指甲里的聚乙烯纤维样本编号是C-724，而失窃记录显示…”
枪械保险栓弹开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沈风看着陈明颤抖的枪口，突然注意到他战术靴的鞋带上沾着保育院特有的红色黏土——那是今早暴雨前才被工程车翻出的地基土。
"萌萌病房的高跟鞋印是41码。"沈风向前逼近半步，“而你今早领的备用作战靴，刚好是这个尺码。”
陈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这刹那，地下车库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本该被击毙的李国华驾驶着改装越野车撞破护栏。防弹玻璃后的萌萌正在用蜡笔在车窗上画神经突触图案，与冷库墙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他要引我们去化工厂旧址！"晴夏突然指着萌萌衣领处的反光片，“那是X-7实验品的标识！”
沈风转身冲向警车，却在后视镜里看到陈明举枪瞄准自己的背影。子弹击碎左后视镜的瞬间，他听到陈明嘶吼：“不能让他活着到化工厂！”
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沈风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晴夏在颠簸中翻找医疗箱：“周正阳三年前就开始给保育院捐赠维生素片，检测报告显示含有神经递质抑制剂…”
"抓紧！"沈风撞开锈蚀的铁门，越野车在化工厂废墟的焦土上甩尾漂移。二十八个虚拟号码的基站信号突然满格，他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五年前的求救录音。
"…实验舱压力超标！孩子们在C区3号…"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但沈风听出这是母亲的声音。挡风玻璃突然映出熊熊火光，改装越野车在百米外炸成火球。
晴夏的尖叫声中，沈风看到浑身着火的李国华从副驾驶拖出萌萌。孩子怀里的铁盒摔在地上，泛黄的实验记录被火舌舔舐，最后一页签名栏赫然是周正阳和陈明的名字。
"他们用孤儿做药物实验！"晴夏扑灭火苗的手被烫出水泡，“X-7会破坏海马体形成虚假记忆…”
沈风突然想起法医报告上的异常：所有受害者的脑组织都呈现杏仁核异常增生。当他抬头时，七个防毒面具人正从四面八方围拢，手中的注射器泛着蓝光。
陈明的警车撞飞两个袭击者，挡在沈风身前：“快带证据走！市长办公室有内鬼…”
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声音像钝器敲打铁罐。沈风看着陈明太阳穴绽开的血花，记忆突然闪回到五年前——母亲握着同样的铁盒倒在血泊里，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周正阳和穿警服的陈明。
"小心！"晴夏的呼喊唤回他的神智。李国华举着燃烧瓶扑来，脸上烧伤的疤痕在火光中宛如活物。沈风侧身闪避时摸到裤袋里的薄荷糖盒，金属盒底的凸起触感让他浑身发冷——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微型胶卷。
爆炸气浪掀翻三人，沈风在浓烟中摸到萌萌冰凉的手腕。孩子机械地重复着：“杏仁核在说谎，海马体在唱歌…”
"是记忆植入的触发密语！"晴夏用领带捆住李国华抽搐的腿，“周正阳在保育院给孩子们做过脑电波同步实验！”
沈风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视频里，陈明正在销毁五年前的出警记录，画面背景是副市长办公室的檀木书架。当他放大视频角落的电子钟，日期显示正是母亲遇害当晚。
七个防毒面具人突然停止攻击，整齐划一地摘下头套。沈风的呼吸停滞了——二十七个不同年龄的面孔，每个都长着和他八分相似的眼睛。
"记忆克隆项目。"晴夏的声音在颤抖，“周正阳用你的基因样本…”
李国华突然狂笑，撕开胸前溃烂的皮肤，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芯片：“我们都是你的影子，现在轮到本体成为…”
枪声响起时，沈风看到副市长秘书从暗处走出，枪口还在冒烟。那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腿处的编号与保育院餐券上的防伪码完全一致。
"游戏该结束了。"秘书踢开李国华的尸体，“令堂当年要是乖乖交出实验数据…”
沈风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废墟突然亮如白昼。五架警用直升机盘旋在上空，探照灯聚焦在他染血的警徽上。局长浑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震荡着焦土：“放下武器，沈风！你涉嫌谋杀陈明副队长！”
晴夏突然夺过证据铁盒冲向直升机，却在探照灯下化作燃烧的火团。沈风最后看到的，是她用口红在车窗上画的神经突触图案，与萌萌的蜡笔画完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