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树的根系扎进溶洞穹顶,三百颗心脏的搏动声在岩壁上撞出涟漪。吴语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青铜网上划出鲜血,血珠顺着网格滴落时竟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青铜铃铛。
"共生契反噬!"冉宸扑过来撕开急救包,止血棉触到伤口的瞬间突然碳化成灰,“你的血液在青铜化!”
吴语扯开衣襟,锁骨下方的锁链纹正在增殖,金属光泽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他抓起掉落的青铜剑,剑柄处二十年前的血渍突然活过来,顺着掌纹钻进皮肤。视网膜上炸开星图般的青铜纹路,耳边响起苏清浅的声音:“用金印压住膻中穴!”
顾风重组后的躯体从空中坠落,青铜化的左半边身体布满裂纹。他单手撑地时,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根青铜尖刺,将三尾玄虎炸碎的粉末聚成虎形傀儡。"老头要借尸还魂!"他甩出腰间的摸金符,铜钱在半空组成八卦阵,“吴语!用你看到的星图!”
青铜剑突然变得滚烫,吴语踉跄着挥剑斩向虚空。剑锋划过之处,空气里浮现出细密的青铜丝线,每根线都连接着溶洞深处的蜕鳞鼎。金印在胸口剧烈震颤,膻中穴突然传来冰火交织的剧痛——他看见自己血管里的青铜液正在倒流。
"阴阳倒错,子时到了!"冉宸的仪器突然播放出滇巫的吟唱,屏幕上跳动着与顾风心跳完全同步的波形图,“这些青铜丝是蜕鳞鼎的神经网!”
虎形傀儡发出唐装老人的狞笑,爪尖扫过青铜网时溅起暗红色火星。吴语翻身躲过扑击,后腰撞上冰冷的青铜柱。柱身表面突然浮凸出人面浮雕,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永昌王七杀印…”
顾风军靴踏碎两具傀儡,古铜色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青铜脉管:"二十年前他们用清浅祭鼎,现在轮到你了!"他突然暴起掐住吴语脖颈,青铜化的左眼渗出黑血,“把金印给我!”
"顾风你醒醒!"冉宸甩出登山绳缠住他手腕,绳结触到青铜皮肤立即燃起青烟,“共生契在侵蚀神智!”
吴语艰难地摸出永昌王金印,印纽上的睚眦突然咬住他拇指。剧痛中,那些倒流的青铜液突然转向,顺着剑柄注入青铜剑。视网膜上的星图骤然清晰——每颗青铜星子都对应着溶洞顶端的钟乳石。
"天罡地煞阵!"他挥剑劈向最近的青铜柱,剑锋没入石壁三寸。整个溶洞突然倾斜四十五度,三百颗心脏同时爆裂,血雨淋在青铜网上发出油炸般的声响。虎形傀儡哀嚎着融化,露出核心处跳动的青铜胆囊。
苏清浅的残影在血雨中凝聚实体,裙摆下的青铜锁链绞住顾风脖颈:"哥!你答应过我不再碰共生契!"她指尖金粉洒在顾风眉心,青铜脉管如退潮般缩回左臂。
冉宸趁机将注射器扎进顾风颈动脉:"镇定剂混了朱砂粉!"他转头朝吴语大吼,“星图对应的钟乳石里有东西!”
吴语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青铜星子指引的方向传来锁链拖动声。他贴着倾斜的洞壁攀爬,青铜剑每次插入岩缝都会激起一串咒文。在第七颗星子对应的位置,钟乳石根部嵌着半截青铜喉骨。
"滇王噬魂哨!"身后响起唐装老人沙哑的嘶吼,傀儡残渣突然聚成巨手抓来,“给我!”
吴语反手掷出青铜剑,剑尖刺穿巨手掌心时爆出三百根青铜针。趁着傀儡溃散的间隙,他抠出那截泛着绿锈的喉骨。骨管内部刻满螺旋状咒文,吹口处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地面突然恢复正常角度,蜕鳞鼎炸开的碎片在空中重组。顾风挣脱锁链扑来,青铜左臂扭曲成钩刃形状:“那是控制青铜神经网的关键!”
苏清浅的残影突然凝实三分,她伸手握住顾风的钩刃,金粉顺着伤口渗入青铜脉络:"还记得我们在洱海发的毒誓吗?"她眼中淌下青铜泪珠,“用噬魂哨吹《梅葛》调!”
吴语将喉骨凑到唇边,第一个音符刚出口,整个溶洞的青铜器同时共鸣。视网膜上的星图开始旋转,那些连接蜕鳞鼎的青铜丝线寸寸断裂。顾风发出非人的咆哮,钩刃刺向自己胸口,生生剜出团跳动的青铜液。
"就是现在!"冉宸抛出登山包里的犀角杯,接住坠落的青铜液。液体接触杯壁瞬间凝固成虎符形状,表面浮现出滇国祭司的刺青纹。
蜕鳞鼎彻底崩塌,青铜神树的根系急速收缩。吴语感觉喉骨在融化,古滇语咒文顺着唾液滑入胃袋。他跪倒在地呕吐出大团青铜丝,丝线里缠着半片发黑的指甲——正是二十年前苏清浅被斩断的左手小指。
"清浅…回来了?"顾风捂着空洞的胸口踉跄走来,青铜化的部位开始片片剥落。他伸手触碰悬浮在空中的青铜泪珠,指尖突然长出珊瑚状的青铜结晶。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浊黄色的地下水喷涌而出。冉宸抓住两人后领往后拖:“水里有尸蜡味!”
话音刚落,水面浮起数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在高频震颤,棺盖缝隙渗出漆黑的粘液。吴语背包里的洛阳铲模型突然直立起来,铲头指向东南角的岩壁。
"那是…人面虫?"冉宸的强光手电扫过水面,照亮棺椁表面附着的生物——长着人脸的金色甲虫正在啃食青铜,“滇南传说中的食金蛊!”
顾风抓起虎符掷向虫群,青铜液遇蛊虫立即汽化成毒雾。三人趁机冲向岩缝,吴语的后颈突然被冰冷手掌扣住。唐装老人的声音混着虫鸣响起:“拿了苏家的东西,还想走?”
吴语反手将噬魂哨刺入身后之人的眼窝,拔出来时带出一串青铜神经束。腐臭的血浆溅在岩壁上,竟自动绘成古滇国地图——钱塘江入海口的位置标着滴血的虎头。
食金蛊群突破毒雾,振翅声震落洞顶碎石。顾风扯下颈间的兽牙项链砸向地面,兽牙遇水膨胀成三米高的青铜傩面:“走阴兵道!”
傩面七窍喷出青烟,岩壁应声裂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窄道。吴语最后一个挤进裂缝时,后腰突然爬上食金蛊。虫颚刺破皮肤的瞬间,背包里的青铜剑鞘突然发热,鞘身符咒将蛊虫烧成金粉。
阴兵道内回荡着马蹄声,两侧石壁渗出腥甜的血露。冉宸用绷带缠住吴语流血的伤口,突然发现纱布在青铜化:“噬魂哨在改造你的声带!”
吴语摸向喉咙,指尖触到坚硬的甲状软骨。他想说话,发出的却是青铜器摩擦声。视网膜上的星图再次浮现,这次组成的是钱塘江潮汐图。
"清浅在潮信里。"顾风抚摸傩面裂缝,指缝间滴落的血珠变成微型青铜鼎,“每月十八的子时…”
前方突然出现光亮,咸腥海风扑面而来。三人跌出洞口时,正撞上滔天巨浪拍击礁石。月光下,六和塔的轮廓宛如一柄插入龙脉的青铜剑。
冉宸的平板电脑自动开机,磁场图显示此处与云岭镇溶洞的青铜神经网完全重合:“钱塘江底有更大的蜕鳞鼎!”
吴语想开口,喉咙里突然冲出青铜哨音。江面应声裂开漩涡,十二具青铜棺椁浮出水面。每具棺盖都刻着三眼虎图腾,虎眼中的红宝石正在融化,将江水染成血红色。
"这才是真正的蜕鳞祭坛。"顾风掰断胸口的青铜结晶,碎渣落入江水立刻聚成骷髅船,“苏家用二十年养蛊…”
话未说完,六和塔顶传来苏清浅空灵的吟唱。她身着滇国祭司服饰立于飞檐,裙摆下延伸出青铜锁链直通江心。吴语举起青铜剑,剑身映出她脖颈处的咬痕——正是噬魂哨的齿印。
"汝等终于来了。"苏清浅的声音混着潮声回荡,瞳孔分裂成三瓣虎目,“该归还永昌王的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