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的年初,冬末春初,下了一场大雪。雪很厚,路很滑。
由于还没有到预产期,所以我妈还在坚持上班,没有休产假。
有天我爸在单位上班,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喂!”
“喂!”
“哎,你是小杜的爱人吧?”
“恩,对,哪位?”
“我是他单位的同事,你媳妇儿怀孕了对吧。”
“对啊。”
“你快到火花路这边来一趟吧,下雪道滑,她摔倒了。”
“啊?那好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以后,我爸赶忙奔出了单位,骑上车子就奔出事地点而去。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五六点钟了,天渐渐地黑了,我爸就在冰天雪地里找了好几个小时,把整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我妈的影子。最后一想,如果出事了应该会在附近的医院,于是就转身去医院找。
可是整个医院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我妈,心想难道会在别的医院?想到这里,我爸又动身去了其他几家医院。
赤峰市区并不是很大,医院算总数一共不会超过十家。所以找起来也并不是十分的困难。
可是最后市区的医院也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我妈。这回我爸可有点发懵了,这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思来想去,最后莫名其妙地就转悠到了我姥姥家,谁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妈居然真的就在我姥姥家。我爸把之前接到电话的事和我妈一说,我妈顿时也懵了,说,没有这回事啊!
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到现在我爸妈还记忆犹新,可是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打电话的陌生人到底是谁。
又过了几个月,天暖和些了。
有一天我爸带着我妈去我奶奶家吃饭,这个时候的我妈肚子已经很大了。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开饭的时候,我妈慢慢地走到了桌前,刚准备坐下。
突然,我爸一伸手把我妈的凳子给撤了。
“硼!!!”
我妈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全家人顿时都傻眼了,这要是一下子摔流产了怎么整!
可我爸和没事人一样地坐在那里。
不过还好,本人安然。
当我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该笑?该怒?该无奈?
一转眼,到了这年的六月一号,也就是儿童节这天,我爸带着我妈去220军医院做B超检查,B超结果说孩子很健康,是个小姑娘。(也许有人会说胡说八道,B超不让看男女,我只能说,朋友,事在人为)
据后来听人说,我爸当时一听说是个小姑娘,转身就回家了。似乎很是不高兴。
晚上十点多钟,我妈感觉不行了,肚子疼得厉害,要生了。
一家人开始忙忙碌碌地帮忙。不知道过了多久。陪同进了产房的四姑奶奶兴奋地跑出来在走廊里高喊着,“生啦,生啦,儿子!”
事实再一次证明,科学不见得就真的准确可信~~~几个月后,我家院子里的那棵山楂树也有了动静。结出来拳头大小,一种黄色的奇怪果实。所有来看热闹的人见了都说不清这树上到底接的是什么果子。无论是果皮还是果肉都是黄色的。完全不像是山楂那样红红小小,身上有些麻点,果肉发红。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知道,那天我爸站在院子里看着树上的这些奇异果实很久很久,若有所思。自此以后,我爸再也不吃山楂了。
听到这里我想你们会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完全可以说是巧合。
那我就再来说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吧。
家里种过果树,或者种过任何东西的朋友应该都清楚一件事。当植物生长的时候,并不是只向着一个方向固定生长,而是会随着植物的成长,枝叶向着四面八方肆意地成长。
于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院子的面积有限,山楂树由于长期接受我爸给她的那些,营养丰富地肥料滋养,越长越高,越长越大。树枝已经越过了墙头伸进了别人家的院子。
虽然左邻右里的邻居们都不说什么,但是你自己家里种的东西跑进人家的院子终归是不好,所以我妈就准备了一把个头不大的锯子,每当有空的时候都会爬上房顶去修剪一下长的过于茂盛的树枝。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每次我妈修剪了树枝过后,不出三天,我都会大病一场,发烧神马的逐渐就变成了家常便饭。起初大家都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以为是孩子抵抗力比较弱,所以买了很多口服液什么的回来给我喝。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广告里有这么一个“喝了哇哈哈,吃饭就是香”。我记忆中这个我就喝过。
可是该吃的也吃了,该喝的也喝了,老毛病依旧。
后来,经过我爸的观察,终于发现了这之间的一些奇妙联系。那就是,不管是修剪树枝还是伤害这棵树的枝干。最后受伤的都会是我和山楂树两个。
因此,我爸开始尽量减少我妈对树动刀的机会。
更曾经为了这个还和我妈打过几架。
随着时间的推移,赤峰的面貌也渐渐地发生着变化。花园小区的项目渐渐有了眉目,所以,我们这些原来的花园胡同老住户们都面临着动迁的问题。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家院子里这棵山楂树的安置问题。
听我爸说,曾经搬家之前,我爸找家里亲戚商量过好多方案,因为他知道,这棵树一定和我有着某种联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安置好。
因为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多事情并不会去在乎和关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唯一会在乎的,大概也就只有身边的小伙伴了。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棵树最后的归宿在哪里。
只是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稀记得。
那时候爸妈的工作都不能给予充裕的时间来陪我,所以每天回家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守着一座大房子和一个院子。而每天在家里陪我的都是这棵现在已经离我远去的山楂树。
那时候的家感觉总是很阴森,似乎房子的楼梯下面的黑暗中总是隐藏着一个窥探我的身影。常常会做噩梦梦到它从楼梯下面的房间里窜出来伸出骨瘦如柴的爪子拼命地向我挥舞,而我只能开门跑出去跑到院子里,跑到树下,我便是安全的。
那个没有人陪伴的空房子,每天放学后,最让我觉得踏实和温暖的地方,就是搬着我的小凳子坐在树下。
每当有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我就觉得无比的安逸和舒服。
就像母亲的轻声耳语一般,让我感觉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