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血锁连城

铜钱剑刺入老者咽喉的瞬间，周清看到傩面下翻涌的银液。本该喷溅的黑血突然凝固成丝，顺着剑身攀上他的手腕。杨爽的银发绞住拐杖利刃，发丝割破手掌的刹那，血珠坠入青铜鼎，八十具棺材同时发出婴儿啼哭。
"快松手！"杨爽扯下根带血的银发缠住周清手腕，"他在借你的傩血续命！"
青铜鼎内的骸骨突然拼接成巨型傩面，黑洞洞的眼眶里伸出槐树枝。周清腕间五帝钱剧烈震颤，铜钱剑竟开始反向抽取他的血液。老者喉咙发出咯咯笑声，傩面裂缝中渗出银液，在地面蜿蜒成锁龙池的微缩图腾。
杨爽突然咬破舌尖，银血喷在鼎身铭文上："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甲骨文突然活过来般扭曲重组，化作血淋淋的判词——"杨文忠弑妻戮女，当入拔舌地狱"。
老者暴怒地扯碎傩面，露出溃烂的半张脸："陈家贱婢也配审判我？"溃烂处钻出带倒刺的槐树枝，抽向杨爽心口封印。周清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树枝，线绳碰触槐木瞬间燃起青火，火舌顺着枝干窜向老者本体。
血池突然沸腾，八十具棺材竖直沉入池底。杨爽拽着周清跃上浮出水面的青铜祭台，祭台中央的凹槽与她手中玲珑锁严丝合合。银液注入锁眼的刹那，池底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整座祭台开始缓缓上升。
"他要释放池底镇压的邪物！"周清摸出犀角粉撒向水面，粉末映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无数泡胀的尸骸正顺着祭台立柱攀爬。最前方的尸傀突然加速，腐烂的手指离杨爽脚踝仅剩三寸。
铜钱剑劈开尸傀天灵盖的瞬间，周清瞳孔骤缩——头骨内嵌着枚生锈的顶针，正是先前墓室女尸所持之物。杨爽的银发突然刺入尸傀眼眶，挑出截缠着红线的指骨："是当年绣娘的怨气！"
老者拐杖重重顿地，血池翻涌起三米高的浪墙。浪头里裹着碎骨与槐花瓣，劈头盖脸砸向祭台。周清扯下帆布包画了张避水符，黄纸遇水即燃，在两人周围形成短暂的气泡结界。
"去艮位！"杨爽的银液在祭台刻痕间游走，最终停在东北角的龙纹浮雕。周清挥剑斩断浮雕龙角，暗格弹出血玉罗盘，盘面指针正指向杨爽心口。
老者发出凄厉尖啸，溃烂的半边身体突然爆开，飞出成百上千只血蝉。蝉翼割破气泡结界，杨爽的银发瞬间被削断数缕。周清抓起五帝钱串甩向空中，铜钱组成北斗阵暂时困住虫群。
"把罗盘按进池底！"杨爽扯开校服露出心口封印，银液凝成钥匙形状。周清抓住她手腕借力跃入血池，腥臭的液体灌入鼻腔时，他看见池底沉着半块残碑——"民国三十三年七月初七，杨陈氏携双女投池"。
血蝉群突破阵法俯冲而下，杨爽突然翻身将周清护在身下。银液从她后背涌出结成伞盖，血蝉撞上伞面化作青烟。老者剩余的半张脸开始融化，露出森森头骨："你以为毁掉锁龙池就能解脱？你们早就是..."
罗盘嵌入碑文凹槽的刹那，整座血池开始塌陷。周清拽着杨爽随漩涡下坠，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头骨裂开，颅腔内嵌着枚银光璀璨的玲珑锁。
刺骨的阴寒渗入骨髓，湍急的水流将两人冲进地下暗河。周清呛着水抓住凸起的青砖，指腹摸到砖面刻着的傩戏图谱——画中双生子正在剜心互饲。
"这边！"杨爽的银发缠住前方石笋，发梢指引着微光。周清摸出防水手电，光束扫过洞壁时照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傩面，每个面具嘴角都挂着血锁。
暗河流入地下祠堂的瞬间，两人被激流拍上青石台阶。杨爽撞在描金柱上，后颈紫黑手印渗出银液，在地面画出残缺的阵图。周清用手电照向房梁，倒抽一口冷气——上百条红布垂落如林，每块布上都用血写着生辰八字。
"是活人桩..."他扯下最近的红布，八字显示生于壬午年七月初七，"八十年前的血祭，用的是至阴时辰的童女。"
杨爽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银液里混着槐花瓣。她颤抖着指向祠堂供桌："那尊傩神像...左眼镶的是我的银泪..."
樟木雕刻的傩神足有三米高，左眼处果然嵌着银珠。周清攀上供桌查看，发现神像右手握着的令箭竟是半截槐木钉。供桌突然震动，桌腿裂开露出暗格，里面堆满焦黑的婴儿襁褓。
"双生子祭品。"杨爽抚摸着襁褓上的银锁纹，"当年母亲被迫献祭我们，但妹妹..."她突然噤声，银发如毒蛇般刺向房梁某处。
瓦片碎裂声中，穿老式校服的透明人影轻飘飘落地。女生整张脸糊着红漆，双手捧着的陶罐里泡着枚玲珑锁。周清的五帝钱串突然绷紧——这正是李珊珊手机里出现的那个鬼影。
"陈玉玲..."杨爽的银泪夺眶而出，"娘..."
鬼影突然将陶罐砸向供桌，瓦片四溅中升起青烟。烟雾里浮现出走马灯般的画面：穿嫁衣的孕妇被铁链锁在玉棺，老者将双胞胎女婴按进血池，穿长衫的男人在旁记录生辰...
"父亲？！"周清看清长衫男人的脸，正是家族相册里早逝的祖父。记录簿上的"周氏秘法"四字刺得他双目生疼，原来周家竟是活祭的帮凶。
鬼影发出凄厉哭声，红漆剥落的脸上露出杨爽的轮廓。她突然扑向傩神像，银泪珠与神像左眼产生共鸣，整座祠堂开始地动山摇。周清拽着杨爽滚到香案下，上方砸落的横梁将傩神像劈成两半。
裂缝里流出银色液体，逐渐凝成女婴形态。杨爽心口封印自动解开，银液与女婴相连："妹妹...原来你被炼成了傩神心窍..."
女婴突然睁眼，瞳孔是浑浊的银白色。她张开长满尖牙的嘴，祠堂内所有红布条齐齐断裂。周清摸出最后一张雷符，却发现符纸被血水浸透——暗河不知何时漫进了祠堂。
"快合锁！"女婴发出老者声音，银液化作利箭射来。杨爽翻身挡住周清，箭矢刺入她肩胛的瞬间，玲珑锁突然从她心口浮现。
周清抓住时机，将五帝钱按进锁孔。锁身裂开细缝，里面掉出枚带血的顶针。女婴突然发出真实啼哭，银液变得清澈见底："姐姐..."
血水已漫到腰部，房梁上的红布条在水面结成八卦阵。杨爽将顶针按在妹妹眉心，傩神像残余的槐木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母亲残影："快走！杨文忠要借双生子..."
祠堂地面轰然塌陷，两人坠入冰冷的地下河。湍急的水流中，周清看见河底沉着具青铜棺，棺盖缝隙里伸出只银光璀璨的小手，无名指戴着枚玲珑锁造型的戒指。
杨爽突然挣扎着游向棺材，银发在水中散开如网。周清被暗流卷向相反方向，最后的光影里，他看见棺材内躺着个与杨爽容貌相同的少女，心口插着半截槐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