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毒饵

急救室的蓝光在爆炸余波中忽明忽暗。秦珂的虎口死死卡住婴儿下颌，橡胶手套被咬出两排渗血的牙印。"是假体！"他扯开婴儿头皮，露出藏在硅胶下的微型扬声器，“声带改造过…”
整层楼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间隙，怀中的"婴儿"突然抽搐着喷出黑色粘液。林畅的手电光束扫过墙面，反光的黏液正沿着通风口飞速蔓延。
"是硝化甘油凝胶！"小夏的检测仪发出刺耳警报，“接触氧气五分钟后…”
秦珂扯下白大褂裹住假婴冲向走廊。防爆组的吼声从楼梯间传来，他踹开防火门时看见三名警员正用液氮枪冻结门缝渗出的黏液。领队的防爆服上印着"特警支队王磊"，可那人转身时，战术头盔的护目镜后分明闪过船舵形状的反光。
"退后！"林畅的子弹擦着王磊的耳畔钉入墙体。假特警突然掀开液氮罐阀门，白雾喷涌的瞬间，秦珂看见他后颈处青紫色的船舵纹身——与七年前妻子案发现场的纹身拓片完全重合。
液氮罐滚落台阶的巨响中，王磊撞碎玻璃跃入雨幕。秦珂扑到窗边时，正好看见那人跌进垃圾转运车，驾驶室里戴着鸭舌帽的司机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雨中泛着冷光。
"陈明宇！"林畅的子弹穿透车尾灯。转运车拐进小巷时，后厢门突然弹开，十几个裹着保鲜膜的"婴儿"滚落在积水中。
物证科在凌晨三点的暴雨中封锁了整条街道。秦珂蹲在排水沟旁，镊子夹起片沾着机油的保鲜膜："每个假体内部都嵌着硝化甘油胶囊，只要体温达到37度…"他的指尖拂过假婴腹部的缝合线，“这些线头浸过缓释催化剂。”
小夏举着紫外线灯的手在抖："保鲜膜内侧有压痕！"冷光下浮现出模糊的字迹——仁康医院药品仓库B区17号柜。
林畅的配枪重重拍在警戒线桩上：“搜查令半小时前就批了，但值班室说仓库钥匙…”
"在张护工身上。"秦珂突然起身，"三年前他上吊用的铁链，和我们在仓库发现的属于同一批号。"解剖刀挑开假婴耳朵后的硅胶，露出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这是医疗垃圾追踪器的零件，只有三院焚化炉有配备。”
暴雨冲刷着仁康医院锈迹斑斑的仓库铁门。秦珂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B区17号柜时，锁孔里残留的鲜红指甲油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睛——妻子坠楼那天，美甲店里监控拍到的最后一个顾客，无名指也涂着这种绛红色。
"柜门夹层！"小夏的金属探测仪发出蜂鸣。林畅用匕首撬开铁皮，泛黄的病历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每张都贴着不同孕产妇的照片，空白处用红笔写着相同的批注：优质载体。
秦珂的解剖刀突然悬在半空。最底层的病历夹着张泛船票，2017年9月6日东海港至仁川港，乘客姓名栏里"宋雨薇"三个字被血渍晕染，背面用针尖刻着串数字——正是妻子遇害当天，他接到的最后一通乱码来电。
"法医室有新发现！"痕检员撞开仓库门，“张护工的DNA和冷藏室血迹匹配，但指纹库里他的数据…”
"被人替换过。"秦珂的镊子夹起船票边缘的纤维，"三年前结案时，有人篡改了数据库。"他突然抓起船票冲向雨中，“去码头！”
凌晨五点的货轮汽笛声撕破雨幕。秦珂的警车急刹在3号泊位，探照灯扫过生锈的船身，"永昌号"三个字在斑驳漆皮下若隐若现。当他跃上甲板时，腐臭的鱼腥味里突然混进了福尔马林的气息。
货舱密码锁的液晶屏泛着绿光。秦珂输入船票背面的数字，舱门打开的瞬间，二十七个玻璃罐在冷光灯下幽幽发亮——与医院仓库发现的胚胎标本不同，这些罐体连接的导管正在往循环系统输送淡黄色液体。
"是维持细胞活性的营养液。"小夏的检测仪数值疯狂跳动，“但配方里含有高浓度…”
"肾上腺素和硝酸甘油的混合物。"秦珂的解剖刀划过导管，"只要切断供液…"刀锋突然停顿，他在罐体底部看见了熟悉的船舵标志，旁边印着"C.M.Y"的钢印。
货轮突然剧烈摇晃。林畅的对讲机炸响：“水警在底舱发现陈明宇！”
底舱积水中漂浮着几十个银色保温箱。陈明宇的白大褂浸满油污，右手举着的遥控器红灯频闪："秦主任，看看这些孩子多像雨薇。"他踢开脚边的保温箱，青紫色的假婴睁着空洞的眼睛，“当年她哀求我停手的时候，肚子里也怀着这样的…”
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出回音。陈明宇的右肩爆出血花，遥控器脱手的瞬间，秦珂飞身扑进积水。爆炸声从头顶甲板传来，整艘船开始倾斜。
"液氮罐被引爆了！"林畅拽着秦珂往舷梯跑，“快撤！”
咸涩的海水涌进货舱时，秦珂看见陈明宇在笑。这个疯子弯腰抱起保温箱，任由海水漫过胸口：“游戏…“他的声音被巨浪吞没，”…才刚开始…”
三个月后的法医室，紫外线灯管在证物柜上投下青白的光晕。秦珂的镊子夹起半枚船舵吊坠，这是打捞队在永昌号残骸中找到的。吊坠内侧的刻痕在放大镜下显出数字"0923"——妻子生日。
"陈明宇的尸检报告有问题。"林畅将文件夹摔在解剖台，“打捞到的尸体左手无名指没有戒指压痕，而监控显示他常年佩戴婚戒。”
小夏突然冲进来，马尾辫沾着仓库的灰尘：“三院焚化炉找到未完全销毁的医疗记录！张护工三年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供体来自…”
"编号0923的遗体捐献者。"秦珂的解剖刀尖微微发颤，“我妻子在停尸房的编号。”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证物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某个贴着"C.M.Y"标签的玻璃罐中，胚胎标本的眼睑部位泛起不自然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