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荧光血痕

冯媛的警靴碾过天台积水，夜风裹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灌入鼻腔。绿色荧光痕迹在水泥地上拖拽出断续的虚线，尽头处是悬在护栏外的白大褂衣角。
"苏景明！"她举枪的手纹丝不动，“你现在下来，还能争取重新鉴定临床数据的机会。”
男人单脚勾着生锈的避雷针，左手攥着装有暗红液体的安瓿瓶。祁晟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南角排风口，镜片倒映着十三层楼下闪烁的警灯。
"冯警官知道PD-1抑制剂会让三岁孩子的指甲盖脱落吗？"苏景明的声音被夜风撕碎，“陈世杰销毁了四十七份不良反应报告，把实验失败包装成主动停产。”
冯媛余光瞥见祁晟宇正在解领带。他修长的手指绕出活结，黑色布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市局已经成立专案组复查三年前的案子。"她向前半步，“但你今天要是跳下去，那些孩子的病历就永远封存在保险柜里。”
苏景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血丝。"来不及了…"他晃了晃安瓿瓶，“陈世杰的氰化钾根本毒不死我，你们要找的凶手——”
玻璃碎裂声与枪响同时炸开。冯媛飞扑抓住下坠的白大褂时，祁晟宇甩出的领带精准缠住苏景明手腕。安瓿瓶在空中划出弧线，被特警队长的防爆盾接住。
"血样里混着HIV病毒！"祁晟宇拽着领带的手青筋暴起，“别碰他伤口！”
冯媛半个身子探出护栏，警用皮带扣在水泥沿上擦出火星。苏景明悬在二十米高空仰头看她，嘴角淌出的黑血滴在她胸前的警号牌上。"通风管道…"他突然勾起诡异的笑，“密码是0714…”
缠着荧光剂的断指突兀地卡在排水口。冯媛猛地回头，正看见祁晟宇拽着领带的手骤然一轻——尼龙布料齐整的断口像被利刃削过。
"滑索！"她翻身跃回天台，“东南方向两点钟位置！”
螺旋桨的轰鸣声撕裂夜空。祁晟宇扯开被腐蚀的领带，盯着断口处细微的结晶物：“浓硫酸浸泡过的凯夫拉纤维——这是预谋三个月的逃亡方案。”
冯媛的呼叫器突然爆出电流声：“冯队！住院部七楼儿科发现异常生命体征！”
急诊通道的感应门开合十七次后，冯媛在ICU隔离窗前停住脚步。玻璃内侧躺着个插满导管的小女孩，溃烂的指尖缠着印有"仁和制药"logo的纱布。
"林小棠，四岁，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祁晟宇的镜片蒙上白雾，“住院记录显示她参与过PD-1抑制剂的三期临床。”
冯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病历本上的不良反应栏密密麻麻：角膜脱落、肝脾肿大、骨髓抑制…最后签字栏龙飞凤舞地签着"陈世杰"。
"冯队！"物证科的小张举着平板冲过来，“苏景明病房抽屉里找到的！”
视频画面剧烈晃动。满脸是血的苏景明被反绑在转椅上，陈世杰捏着注射器凑近镜头：“…把临床数据销毁，我就给你女儿换匹配的骨髓…”
祁晟宇突然按住暂停键。画面角落的电子钟显示2021年9月3日，正是抗癌药项目叫停前一周。"苏景明女儿去年死于并发症。"他调出户籍资料，“但林小棠的配型记录显示，陈世杰的骨髓与她有六个位点吻合。”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粘稠。冯媛看着病床上蜷缩成团的女孩，忽然转身按住耳麦：“马上搜查陈世杰名下所有私立医院！重点查近三年的骨髓移植记录！”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娜踩着断裂的高跟鞋扑到隔离窗前，怀里紧抱着银色硬盘。"他们用孩子的命要挟研究员…"她颤抖的指尖按在玻璃上，“陈世杰办公室的暗格…密码是女儿生日…”
祁晟宇接过硬盘时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女人手腕内侧的针孔排成诡异的十字，最新结痂的伤口还渗着组织液。"你在给自己注射什么？"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抑制剂…"林娜突然抽搐着栽倒，“他们说…能清除体内的…毒素…”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响彻走廊。冯媛接住女人滑落的瞬间，瞥见她后颈浮现的暗红斑块——与苏景明咳出的血痕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