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热成像

暴雨冲刷着别墅外墙的爬山虎，冯媛的战术手套在铸铁围栏上擦出暗红色铁锈。祁晟宇按住她肩膀指了指二楼窗帘缝隙，红外夜视仪里晃动的黑影正将成箱的档案投入壁炉。
"特警队破前门，我们走地下室。"祁晟宇的喉结在防弹衣领口滚动，枪管雨水顺着消音器滴落，“林小棠确认过热成像，负一层有四个热源。”
冯媛贴着潮湿的砖墙移动，后腰别着的证物袋里那张泛黄的执勤表正在发烫——二十年前3月17日的缉毒行动记录里，张局长的配枪编号与物证科遇袭案发现场的编号同为0317。
地下室的排风口突然喷出浓烟，林小棠的警告声在耳机里炸响：“他们在焚烧纸质文件！通风系统被篡改过，烟雾里可能混入神经毒素！”
祁晟宇踹开安全门的瞬间，冯媛翻滚进弥漫着焦糊味的房间。战术手电光束刺破浓雾，成堆的警用档案袋正在铁桶里蜷曲成灰烬，穿保洁服的男人抓起消防斧劈向储存柜的锁头。
"放下武器！"冯媛的喝止声被金属撞击声淹没。男人发疯似的砸开柜门，掏出的银色保险箱在火光中泛着冷光。祁晟宇的橡胶子弹击中对方膝盖的刹那，保险箱脱手撞在水泥地上弹开，散落的金条间夹杂着泛黄的尸检照片。
冯媛用镊子夹起沾着血渍的照片，1998年3月17日的日期戳下，本该是毒贩张阿四的尸体穿着父亲的警服。林小棠的声音突然发颤：“箱底那摞汇款单！收款方是仁和医院的境外账户！”
祁晟宇用证物袋封存起烧焦的纸片，瑞士银行的钢印在残破的票据上依然清晰：“过去十年共有十七笔汇款，金额正好对应失踪的LY-09药剂数量。”
别墅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冯媛冲向旋转楼梯时，正看到张局长将半截身子探出窗外。老人胸前的警徽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手里紧握的加密手机还在传输数据。
"您逃不掉的。"冯媛举枪封住阳台去路，雨水顺着战术背心灌进领口，“殡仪馆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二十年前被击毙的是缉毒队的线人。”
张局长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外壳，突然露出怀念的神色："你父亲当年也这样拿枪指过我。"他掀开西装内袋，褪色的警员证上赫然印着0317的编号，“那天在通风管道开第二枪的人，救了他的命。”
祁晟宇突然举起从地下室搜出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的瞬间，九十年代特有的电流杂音里传出年轻版张局长的声音：“…必须让冯卫国背这个黑锅，货轮上的五吨海洛因不能见光…”
冯媛感觉扳机护圈硌得指节生疼。父亲在冷冻库被绑的照片与录音内容在脑海里交织，她盯着老人颤抖的眼角：“你们当年栽赃他私吞证物，其实是为了掩护更大的毒品交易。”
特警破门的巨响震动楼板，张局长突然将手机抛向空中。冯媛飞身扑救的刹那，老人翻身跃出窗户的身影被雨幕吞噬。祁晟宇抓着她战术背心拽回室内，楼底传来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
林小棠蹲在尸体旁举起紫外线灯，张局长后颈处的皮肤浮现出条形码纹身：“和仁和医院药品追溯码的格式一致！这是境外贩毒集团标记内鬼的方式！”
法医现场勘查的照明灯将草坪照得惨白，冯媛翻查着从手机残骸里抢救出的SIM卡。祁晟宇突然用镊子挑起尸体袖口的金色纤维：“缅甸金三角特有的丝绸原料，他上周参加过跨境警务论坛。”
物证科新来的实习生小刘抱着笔记本电脑跑来，鼻尖沾着机房特有的静电灰尘：“恢复了一部分加密文件！最近三个月仁和医院冷链车的GPS轨迹，和境外走私船停泊时间完全重合！”
冯媛盯着地图上重叠的红点，父亲被囚禁的冷冻库照片突然在脑海中翻转。她抓起对讲机下达指令时，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查所有张局长经手的跨境合作项目，重点排查能接触港口检疫系统的部门！”
解剖室的排风扇发出低频嗡鸣，林小棠将张局长的尸检报告摔在操作台上：“后脑勺有陈旧性骨折，与二十年前缉毒报告里记载的’跳弹误伤’位置完全一致——当年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祁晟宇用投影仪放大现场照片，张局长太阳穴处的枪伤在显微镜头下显现出蹊跷：“创口边缘有二次灼烧痕迹，这是抵近射击才会造成的星芒状裂纹。”
冯媛将弹道模拟软件的数据线插入电脑，1998年现场重建图在屏幕上旋转：“当年从通风管道射出的子弹，入射角度修正后正好对应张局长的身高。”
物证科主任突然撞开门，怀里抱着的防爆箱还在滴着冷凝水：“冷链车残骸里提取的药剂瓶检测结果出来了，LY-09晶体里混入了四号海洛因！”
冯媛感觉解剖台的金属边缘硌得肋骨生疼。她抓起内线电话正要联系缉毒队，指挥中心的紧急通报突然切入频道：“仁和医院副院长在机场被捕，他行李箱夹层藏有二十年前的警用制式子弹！”
祁晟宇抓起车钥匙的力道几乎掰断金属环：“子弹编号是不是0317？”
暴雨冲刷着高速公路隔离带，冯媛盯着救护车里戴手铐的副院长。男人手腕上晃动的劳力士在警灯下泛着冷光，表盘边缘刻着的缅甸文经林小棠翻译后让人脊背发凉——“货已入港”。
"你们把冷冻库改造成了毒品中转站。"冯媛将现场照片甩在担架上，“利用LY-09药剂需要低温储存的特性，把海洛因混在抗癌药里运输。”
副院长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腕表内侧露出的条形码与张局长的纹身如出一辙：“冯警官应该发现了，最近三个月本市癌症患者数量增加了三倍。”
林小棠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药品监管局的数据，她瞳孔剧烈收缩：“这些患者都使用过仁和医院的LY-09！”
祁晟宇用证物袋封存起副院长脱落的头发，发根处沾染的白色粉末在紫光灯下泛着荧光：“不是癌症患者增多，是你们在篡改体检报告！”
冯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在冷冻库的画面与受害者名单重叠。她抓起加密手机残骸冲向技术科，屏幕裂纹间隐约可见最后一条发送成功的坐标信息——东经98度17分，正是金三角核心区。
警用直升机桨叶搅碎雨幕时，冯媛从舱门俯瞰着港口堆积如山的集装箱。祁晟宇调整着狙击枪瞄准镜，突然发现某个冷链柜的电子锁闪着0317的红色荧光。
"货轮出港许可又是张局长签发的。"林小棠对比着海关数据库，牙齿将下唇咬得发白，“这艘船三个航次都申报运输LY-09药剂。”
特警队破门器的巨响在码头回荡，冯媛踹开变形的柜门时，成堆的药剂箱间蜷缩着十几个昏迷的"癌症患者"。祁晟宇撕开其中一箱的铝膜包装，双层夹缝里的海洛因在战术手电下泛着死鱼般的惨白。
"这不是普通的走私案。"冯媛用镊子夹起箱底的医疗记录，患者签名栏里混着三个缉毒队退休警员的名字，“他们在灭口二十年前的知情人！”
林小棠突然尖叫着指向冷柜深处，某个昏迷老人的花白鬓角在灯光下泛着熟悉的弧度。冯媛感觉心脏在防弹背心里疯狂撞击，父亲手腕上的束缚痕迹与照片里如出一辙。
"快叫救护车！"祁晟宇扯开冯卫国衣领检查脉搏时，突然发现老人锁骨处的旧伤疤形状异常——那是个被刻意烫毁的条形码印记。
物证科的技术员凑近紫光灯细看，倒吸一口冷气：“和张局长他们一样的标记，但是被暴力消除过！”
冯媛颤抖着翻开父亲的手掌，常年握枪形成的茧子间藏着道陈年刀疤。林小棠突然举起紫外线扫描仪，在皮肤褶皱里照出串数字刺青——正是二十年前那艘毒船的海关编号。
直升机舱的急救灯将冯媛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握紧父亲冰冷的手掌，老人突然艰难地睁开眼，被冻裂的嘴唇吐出模糊的音节：“0317…是警队内部…”
祁晟宇将录音笔凑近的瞬间，港口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燃烧的货轮将海面染成橙红色，冯媛扑到舷窗边时，正好看到那艘载满毒品的货船在冲天火光中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