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冰面裂痕

爆炸的余波在排水沟里回荡，冯媛抹掉脸上的海水，手电筒光束里漂浮的血锈晶体像无数猩红瞳孔。祁晟宇按住她持枪的手腕，指腹压在她脉搏处：“弹道来源是十一点钟方向的起重机操作室。”
"松开。"冯媛甩开他的手，战术靴碾过地面积水时突然顿住——水面倒影里，十七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正从货轮残骸后包抄而来，防弹衣领口露出的警用衬衫扣泛着冷光。
祁晟宇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他们左臂都有三厘米的摆动幅度。"他忽然扯开自己袖口，小臂内侧的陈旧枪伤在月光下泛青，“这是长期注射镇静剂留下的肌肉记忆。”
冯媛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禁毒支队遇袭现场，法医曾在袭击者尸体上发现相同症状。她突然抬脚踹向祁晟宇膝弯，在对方失衡的瞬间扯开他后领——暗红色蝎子纹身盘踞在肩胛骨，尾针恰好刺入第三脊椎位置。
"ST-95处决叛徒的标记。"祁晟宇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作响，“冯警官现在该关心的，是冷冻柜里那些警察为什么都少了右手小指。”
货轮汽笛突然嘶鸣，冯媛借着噪音掩护滚到集装箱侧面。子弹击穿铁皮的瞬间，她看见袭击者们持枪的右手小指都戴着银质指套。记忆如刀片划过神经——父亲葬礼上，某个来吊唁的缉毒警小指戴着同样款式的戒指。
"他们在模仿七年前的断指案！"冯媛对着通讯器低吼，弹壳坠地的脆响混着海浪声，“老陈，查全市近三个月截肢手术记录！”
祁晟宇突然从阴影里扑出，战术匕首擦着冯媛耳际飞过。金属碰撞声里，她回头看见匕首正钉在某个袭击者的防毒面具接缝处，淡黄色液体正从裂缝渗出。
"面具里灌了氢氰酸。"祁晟宇拽着她退向通风管道，“接触空气会汽化，三秒致死量。”
冯媛的配枪在掌心转了个圈。父亲教的换弹手法在此刻显得格外沉重——当年那个戴银指套的警察，正是用这套动作帮她更换过训练用空包弹。
通风管道的铁锈蹭脏了她的战术背心。祁晟宇突然按住她后颈，医用橡胶手套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竖：“别动，你头发沾了血锈结晶。”
"去年五月滨海公园抛尸案。"冯媛的枪口抵住他肋下，“凶手用受害人血液制作的红水晶，技术特征和这些晶体完全一致——而那个案子，是你主动要求并案的。”
祁晟宇的镊子夹起她发间的血色晶体，紫外线灯下浮现出六芒星纹路："区别在于这些晶体中心有蜂窝状结构。"他将晶体贴近冯媛的瞳孔，“每个孔洞直径0.3毫米，正好匹配警用9mm手枪弹头。”
货轮方向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冯媛扒着管道缝隙看去，袭击者们正将裹着防水布的物体抛入海中。当某个包裹散开时，浮出海面的警用皮带扣让她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三年前与父亲同时殉职的缉毒队长林锋的遗物。
"声东击西。"祁晟宇突然夺过她的配枪，子弹击碎头顶的消防喷淋头。盐水如暴雨倾泻而下，接触血锈晶体的瞬间腾起紫色烟雾。袭击者们的惨叫被防毒面具闷成呜咽，接二连三跪倒在地。
冯媛扯下最近那个袭击者的面具。腐蚀性液体已将五官融成肉泥，但完好的左耳垂上，黑痣位置与警局档案里的缉毒警张明完全一致。她颤抖着掀开尸体衣袖，小臂静脉处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每月15号注射解毒剂。"祁晟宇擦拭着起雾的镜片，“ST-95控制傀儡的方式。”
货轮底舱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冯媛循声摸到锈蚀的铁门时，嗅到了熟悉的尸臭——与父亲遗体告别时，防腐剂都遮不住的那种味道。
三十具套着警服的尸体呈环形排列在舱室内，每具尸体的右手小指都被替换成银质义肢。冯媛的战术手电扫过最中央那具尸体，警号牌上的0217被血锈晶体包裹成茧。当她用匕首挑开晶体时，藏在里面的录音笔突然开始自动播放。
"…媛媛，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爸爸的同事里至少有三个已经变成怪物…"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响彻船舱，“别相信任何有小指伤残的…”
录音突然被尖锐的蜂鸣声打断。祁晟宇的匕首插进舱壁裂缝，拽出缠绕着金线的引爆装置：“还有两分钟，这些尸体就是最后的证据。”
冯媛的视线掠过他渗血的腰间，那里有枚弹孔大小的旧伤正在泛紫——与父亲太阳穴处的致命伤口径完全一致。她突然抬脚踹向他的膝窝，在对方踉跄时扯开他的衬衫下摆。
暗红色的疤痕在腰间交错，形成与血锈图腾镜像的图案。祁晟宇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现在你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能从那个地狱爬回来。”
货轮开始倾斜，血锈晶体在甲板上滚动成诡异的轨迹。冯媛在颠簸中看到祁晟宇后腰的警号烙印正在渗血，数字7的末端延伸出细小分支——正是父亲警徽上缠绕的橄榄枝纹路。
"你要的真相在底舱二层。"祁晟宇突然将她推进救生艇，自己反手锁死舱门，“记住，警局荣誉墙第三排第七枚勋章后面…”
爆炸的气浪将救生艇掀出十米远。冯媛在海浪中回头，看见血锈晶体在燃烧的货轮上空凝结成巨大的警徽图案。当飞溅的浪花打湿她手中的证物袋时，浸泡在海水里的金箔碎片正浮现出副局长办公室的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