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钥匙串成的锁链擦着周清脖颈划过,在青铜棺沿迸出火星。杨爽的银镯突然泛起青光,缠在她脚踝的锁链应声而断,锈蚀的铁环坠地竟化作满地蛆虫。
"坤位镇尸!"周清拽着杨爽滚向东南角的陶瓮堆,校长甩出的怀表链击碎三个青花瓷坛。腐臭的尸水漫过脚踝,浸泡在污水里的档案袋突然渗出墨渍——"1987年周永福除名令"几个红字正在溶解成血水。
杨爽的后背撞在青铜棺上,旗袍尸骨的手腕突然翻转,银锁胎记如同活物般爬上她小臂。周清反手掷出五帝钱,铜钱嵌入棺盖缝隙的刹那,整口棺材突然渗出青灰色黏液。
"周家人最擅长的就是活葬。"校长踩碎满地蛆虫,金丝眼镜后的瓷白眼珠映出棺椁表面游动的卦象,“八十年前你祖父把杨素娥钉进棺材时,可没手软。”
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周清瞥见剑柄处的犀角片正在发黑。杨爽突然抓住他手腕,银镯贴着他命门穴:“西南三十步,有口镇魂井!”
话音未落,校长的怀表链再次袭来。周清挥剑格挡,铁链缠住剑身的瞬间,他突然扯出张黄符拍向地面。符纸燃起的青烟中,地砖缝隙渗出暗红血珠,竟汇聚成八卦阵图。
"破!"杨爽咬破指尖在井沿画符。腐臭的井水突然翻涌,三十六个青花瓷坛浮出水面,每个坛口都封着浸血的红布。校长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西装下钻出无数槐树根须,根茎上粘着泡胀的婴儿牙齿。
周清趁机翻开换胎簿,某页夹着的火车票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丙戌年四月初四"的血字,正与杨爽银锁胎记的纹路重合。地洞深处传来汽笛声,生锈的铁轨从地底钻出,民国列车裹挟着阴风撞碎陶俑堆。
"拦住他们!"校长腐烂的双手抓住铁轨。周清拽着杨爽跃入车厢,车灯照亮的座椅上布满抓痕,泛黄的《申报》里夹着张产科诊所的照片——穿绛色旗袍的杨素娥正抱着青花瓷坛,坛口露出半截泡白的婴儿手臂。
杨爽突然抽搐着蜷缩在座椅上,银锁胎记渗出青灰色汁液。周清撕开道袍内衬,后背的八卦纹正在渗血:“你母亲当年怀的是…”
"双生子。"杨爽的瞳孔泛起瓷白,"接生婆剪断了脐带,却剪不断命格。"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卍字疤痕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槐树菌丝。
列车突然急刹,车窗玻璃映出月台上的困尸阵。新局长正在往槐木桩上钉符咒,每根木桩都缠着浸血的警用封条。周清摸出罗盘,磁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车厢连接处——穿马褂的列车长正提着盏河灯走来,灯罩里浮着张民国时期的警局档案。
"周公子,该验票了。"列车长裂开的嘴角淌出黑水。周清挥剑斩断他伸来的枯手,断掌落地却变成把生锈的产科剪。杨爽突然夺过剪刀刺向自己胸口,刀刃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突然调转方向,深深扎入车厢地板。
地板裂隙中渗出腥臭的河水,周清看见暗流里沉着具无头女尸。尸体的手腕上扣着银锁,锁芯里卡着片泛黄的火车票——正是换胎簿里消失的那页残章。
"是锁龙井的支流!"周清拽着杨爽跳窗。两人坠入冰寒刺骨的暗河,漂浮的档案袋正汇聚成漩涡。杨爽的银锁胎记突然发烫,她抓住某个档案袋的瞬间,河水突然退去,他们竟跌坐在警局停尸房的水磨石地面上。
新局长的皮鞋声从走廊传来,周清瞥见停尸柜缝隙渗出槐树菌菇。杨爽突然掀开3号柜,赵振邦的尸体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后颈处长出的菌菇伞盖上浮现出微型八卦图。
"果然在培育尸菌。"周清用铜钱刮下菌丝,发现每根菌丝都裹着血珠。停尸柜突然剧烈震颤,其他柜门接二连三弹开——每具尸体都呈现出木质化特征,胸腔里塞满泡胀的婴儿牙齿。
"周同学对刑侦物证很感兴趣?"新局长举着配枪堵住门口,枪身的八卦纹正在渗血。周清注意到他脖颈的缝合线已经发黑,防弹衣下鼓动着树根状凸起。
杨爽突然将银锁按在验尸台上,金属与大理石的摩擦声刺得人牙酸。新局长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周清趁机掷出五帝钱,铜钱嵌入他双肩的瞬间,防弹衣下钻出成簇的槐树枝条。
"去档案室!"杨爽撞开通风管道盖板。两人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时,身后传来木质纤维生长的"咔咔"声。周清的手电筒扫过管壁,发现锈迹里嵌着成片的小楷字——竟是周永福当年写的检查书。
"…素娥临盆当夜,接生婆带来的青花坛要了三条人命…"字迹在潮湿的管壁上晕染开来,杨爽的银锁突然发出蜂鸣。前方管道突然塌陷,他们摔进间密室,满墙的符咒中央供着口黑漆棺材。
棺材盖上摆着把青铜剪刀,刃口还沾着暗红血渍。周清翻开换胎簿,发现缺失的那页正贴在棺盖内侧。杨爽突然按住他手腕:“别动!这是…”
话未说完,密室铁门被霰弹枪轰开。新局长半边脸已经木质化,手里的枪管长出槐树嫩芽:"把换胎簿放回原位!"子弹击碎供桌上的香炉,香灰在空中凝成杨素娥的虚影。
周清挥剑斩断虚影的瞬间,棺材盖突然掀开。穿中山装的尸骨坐起身,指骨间缠着红线——正是他祖父周永福的骸骨。杨爽的银锁胎记突然裂开,她抓着周清的手按在尸骨胸口:“血亲破煞!”
两人的血渗入骸骨缝隙,周永福的颅骨突然转向新局长。密室里的符咒无风自动,贴在墙上的检查书飘落,纸张上的"悔过"二字突然渗出黑血。新局长突然发出惨叫,木质化的躯体正在龟裂,裂缝里钻出成群的食尸甲虫。
"快走!"周清抓起换胎簿残页。两人冲出密室时,整栋警局大楼突然倾斜,窗框扭曲成森森白骨。他们跌进后院停着的警车,引擎盖突然弹开——里面填满泡胀的婴儿牙齿,齿缝里粘着槐树花粉。
杨爽突然指向天空:"血鸦!"周清抬头看见那只叼着银锁的怪鸟正俯冲而下,他甩出铜钱剑击碎鸟喙,坠落的银锁却化作滩黑水渗入地底。地面突然塌陷,他们随着警车坠入地下洞穴。
刺鼻的硫磺味中,周清看见三十六盏河灯漂在暗河上。每盏灯芯都燃着截指骨,火光里映出不同年代的死亡场景:八十年前的难产、六十年代的火灾、昨夜警局的尸变…
"丙戌年四月初四。"杨爽突然指着某盏河灯。周清捞起灯罩,发现里面封着片青瓷碎片——正是产科诊所被砸毁的接生盆残片。暗流中突然飘来具浮尸,穿的是八十年前的警服,胸牌上"周永福"三个字正在渗血。
浮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指抓住周清脚踝。杨爽挥动青铜剪刀斩断尸手,断掌却化作银锁扣住她手腕。周清翻开换胎簿,残页上的生辰八字突然浮空,在洞穴顶部投射出星象图。
"天赦入命…"他掐指推算,突然拽着杨爽扑向右侧礁石。校长腐烂的半截躯体正卡在石缝里,手里握着把老式左轮手枪。子弹擦着周清耳畔飞过,击碎某个青花瓷坛,坛里滚出枚警用纽扣——正是新局长制服上的配件。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民国列车从水底冲出。周清看见车厢里挤满透明人影,穿绛色旗袍的杨素娥正抱着青花瓷坛走向车尾。杨爽的银锁胎记突然发烫,她纵身跃入车窗的刹那,整列火车开始解体。
"抓住我!"周清甩出道袍系带。杨爽在坠落时抓住布条,怀里的瓷坛摔碎在铁轨上。泡白的婴儿手臂突然抓住她脚踝,周清挥剑斩断的瞬间,看见铁轨枕木下压着张泛黄的契约——正是周永福与校长祖辈签订的阴婚文书。
校长突然从水底窜出,槐树根须缠住两人脖颈。周清摸出最后三枚犀角片掷向空中,燃烧的蓝光里浮现出锁龙井的虚影。杨爽趁机将银锁按在校长眉心,锁芯突然张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槐树芯。
"破!"周清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犀角火引燃槐树芯的瞬间,整条暗河沸腾如滚油。两人随着爆炸的气浪摔出地面,月光照亮眼前的建筑——正是教学楼的废弃泳池,池底瓷砖缝里正伸出无数泡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