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棺材盖上凝结的冰霜正在快速融化，血绘八卦阵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蠕动。周清的手指刚触到接生剪，耳畔突然炸响婴儿啼哭，眼前浮现出产房景象。
"民国二十三年…"杨爽盯着剪柄刻字，旗袍裂帛声突然响起。她后腰处渗出大滩血迹，在潮湿的水泥地面蜿蜒成脐带形状，“这是助产士用来剪脐带的凶器！”
灵车突然剧烈震动，棺材盖砰地弹开。腐臭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周清看见泡在药水里的孕妇尸体猛地坐起，浮肿的腹部裂口处，蜷缩的青铜匣突然睁开三只血瞳。
"胎衣缚魂！"杨爽甩出银镯套住尸体脖颈，镯面浮现接生婆模样的鬼影，“剪子沾过七七四十九个难产婴灵的血，快用五帝钱镇住匣子！”
周清抓起发烫的铜钱按向血瞳，掌心突然传来吸力。青铜匣裂开的缝隙里伸出青紫小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冰柜温度骤降，尸体腐烂的脸庞贴着他的鼻尖滑过，露出后颈处熟悉的朱砂痣。
"姑祖母？"周清浑身发冷。家族祠堂供着的旧照片里，那位因难产而死的三姨太颈后也有同样胎记。尸体腹部突然伸出脐带缠住他脖子，青铜匣里传出沙哑哼唱：“囝囝睡，囡囡归，剪刀剪断轮回路…”
杨爽突然扯开旗袍高衩，大腿内侧浮现出血色咒文。她咬破手指在周清眉心画符："周家血脉破煞，快念《产经》祝由词！"腥甜的血液渗入瞳孔，周清恍惚看见父亲捧着宗谱跪在槐树下，襁褓中的自己胸口插着半截脐带。
"癸亥年七月十五，子时阴极…"周清脱口而出的生辰八字引发连锁反应。接生剪自动飞入他手中，刃口划破掌心时，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发出凄厉哀嚎。
车库顶棚传来瓦片碎裂声，三十六盏孕妇灯笼再次亮起。特警抬着的担架不知何时围成圆圈，十二个哑铃同时震颤，在地面投射出城隍庙的飞檐斗拱。
"他们在摆引魂幡！"杨爽拽着周清滚进灵车驾驶室。后视镜里，腐烂孕妇正把青铜匣塞进自己子宫，脐带在水泥地面拖出血符，“校长要用周家血脉重开锁龙井！”
方向盘突然自主转动，灵车朝着老城墙方向疾驰。周清发现油表显示油箱已空，但引擎却发出类似婴儿吮吸的怪声。挡风玻璃上浮现井栏倒影，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被父亲按在井边取血。
"小心胎光！"杨爽突然扑倒周清。副驾驶座椅背伸出骨爪，抓碎了他刚才倚靠的头枕。椅套裂口处渗出羊水般的粘液，浸泡着半截发黑的脐带。
灵车撞开城墙豁口的刹那，周清怀里的五帝钱突然拼成八卦形状。月光下，锁龙井栏上拴着的铁链正在剧烈晃动，链环碰撞声与青铜匣里的啼哭形成诡异共鸣。
井水漫出青石台，倒映出的却不是当下景象。周清看见穿中山装的祖父抱着襁褓站在井边，接生剪正剪断连接婴儿与井水的脐带。血珠坠入深井的瞬间，槐树林方向传来百鬼哭嚎。
"原来我们周家…"周清握紧接生剪，刃口残留的怨气灼烧着掌心胎记，“世代都是槐仙的守陵人！”
杨爽突然撕开锁骨处的皮肤，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肋骨。她抓着周清流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二十年前你父亲用接生剪断了因果，现在该由你重新连上！”
井水轰然炸开，浮出九具缠着红绳的童尸。每具尸体手中都攥着带血铜钱，拼成的图案正是周清掌心的胎记形状。远处传来抬棺队的脚步声，十二哑铃同时炸裂，飞溅的铜片在空中组成"借胎还魂"四个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