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涛的凝视,给清儿的心带来了安心和稳定,这个可爱纯真的少女,在内心里总是有种孤单和凄惶的东西在作祟。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坠落在此地。
虽然涛哥哥告诉自己他是她的亲人,可是,即使自己再不谙世事,依然能从叔叔们的眼睛里看明白答案并非如此。
叔叔们并没有刻薄她,而是对她呵护有加,然而,这样的呵护,是对孤女的怜惜,不是对自家孩子的疼爱啊。
他们对待涛哥哥的敬畏和爱惜之情时常溢于言表,说明他们和涛哥哥也不是亲人,但清儿想不明白,亲人外还有多少重关系,所以的清儿会偷偷地感到孤单。
现在的她,涛哥哥和叔叔们是她心灵唯一的依托,她不知道,如果他们不在自己身边,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没有了他们的笑容,好像自己的天都塌了。
就这样想着想着,清儿沉沉睡去,涛哥哥在她身边守着她,所以她的心是安定温暖的。
此刻的良涛内心亦有另外一番风景,清儿的柔美纯真让他感受到质朴爱恋的甜美,当然,曾经的后宫繁花朵朵,他并非没有心仪喜欢过的女子。
父王的臣子们时常会安排引荐各色女子,名门淑女大家闺秀,他小小年纪就见的多如走马灯。
曾经有位艳丽的少女走进过他的视线,那名少女是一位文臣的女儿,却天性好动,不知跟谁学了点三脚猫功夫,认定自己是武林高手,所以在那些卑躬屈膝的脂粉堆里,尤为显眼出众。
当时的良涛还是名黄毛小子,功夫诗词相貌样样出众,要说不骄傲那是假话,所以当他看到同样骄傲的女子,不免来了兴趣。
不消两番波折,那名少女即已和他出双入对,两个孩子都没理会什么世俗礼仪,还以自己的‘出众’而感到自豪。
少女常主动地找机会和良涛独处亲近,为了这个问题,他的皇祖母还曾意味深长地教导他,趁年少力胜该多学些功夫和韬略,男女之事其路长矣,将来君临天下,那还怕没有女子入怀吗?
当时的良涛,并没有真的把皇祖母的话完全揣在心里,所以即使家臣回禀,那少女的父亲以此耀武扬威,他亦没有放在眼里。
少年时的爱情,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父王母后的话都没上心,何况这些‘小事’?
母后曾为他订下姻缘,说是良臣之后,其父为国殉身,留下孤女尚幼,母亲乃念皇儿尚未定性,孤女亦是幼龄,想过些年,等那女孩儿及竿之龄才正式行大礼,却没想到儿子血气方刚,离开了既定的轨道。
良涛的母后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姐和她那大将军姐夫觊觎皇位多年,暗自囤积势力,已是磨刀霍霍了。
所以当毫无人性的野心家举起屠刀时,莫说什么儿女情长,能保住皇儿的命,对她做母后的来讲,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人性的善恶,在那一刻尽显无遗,曾与良涛交好的少女,为了自家权势,当然不会再依附于一个落魄男儿。
那曾为良涛无数次举办宴会的大宅,那张美艳动人的粉脸,都在一夕之间变色。
他也曾按母亲所说,卑微地活着好图日后之变,但那狡猾的姨父怎容得下他呢?对他母后的甜言蜜语,无非是想哄得美人入怀罢了。
一朝寻得事端,姨父就找了借口追杀他,走投无路时他曾翻进那少女的闺所,然而,少女无情地出卖了他,使他身负重伤如丧家之犬般逃亡。
至此,男女之爱,在良涛的心底,如若芒刺,一旦触及便隐隐作痛。
可眼前的清儿,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图他有何背景,只因自己一句‘亲人’就赤诚以待,如此质朴的情感,怎能让他不动心?
这个能在危急时置自身于度外,仅想着别人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到底需要一颗多坚强刚毅的心呢?
当然,良涛也曾问自己,是因为在山里的孤独和绝望才让他喜欢上清儿的吗?
原本,他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可现在,凝望着清儿的小脸,他心里渐渐明朗,清儿给予他的,是世上最难得一见的珍宝——真心。
贵为皇子,经历过种种险境后,他终于领会到,大盛时身边的荣宠、赞誉,大多是被他身后的光环吸引,一旦失去这样的光辉,自己就变得一文不值,这几年的经历说明,唯有真心最难得。
良涛身边的侍卫以命相搏,以命相随,他才能活到今天;今天若没有清儿的护佑,即使他武功再高,亦难免受伤。
这些人身份虽然不同,却有一点共通,他们都没有计较个人得失,真心地对待着自己的心,所以才使良涛受益。
缓缓伸手握住清儿的小手,良涛心潮澎湃,“清儿,你今日舍命护我,从今开始,我当百倍奉还……”
“我良涛在此对天盟誓,出得此谷,清儿即为吾妻,今生不负她,生生不负她。”
“弟子良涛,如今落魄深谷,愿天上神明指引,让我早早寻及出路,为父王讨还血债,为母后洗刷耻辱!”
“还望天可怜见,让我手刃仇人,带清儿脱离此劫,比翼齐飞。”
梦中的清儿,仿佛感应到了良涛的决心,感受到了良涛对她的情感,苍白柔嫩的唇边,渐渐挂起了一丝微笑,舒畅而窝心。
望见熟睡的清儿如此憨态可掬,良涛的心中也满是甜蜜。毕竟是少年儿郎,放下了包袱,有了期待和目标,整个人的气色顿时不同。
此刻的良涛,信心满满,意气高涨,冥冥中亦仿佛昭示着老天给他的机会,或许很快就会来了。
屋内的另一角,广海手握着清儿的明珠细细地修磨着,原本断裂的链子已经被他缓缓接上。
满意地看着手中的‘杰作’,广海孩子般地拿给广燊广茂二人观赏,果真见二人神色间都是佩服,便得意地乐了起来,“哈哈,粗人也能做好细致活嘛,明日里清儿醒来瞧见,定会非常欢喜!”
广燊摇头笑道,“小女儿家见此物什自会喜欢,倒是你乐成这样,真是难得。”
“嗨,药篓子有所不知,我和这女娃儿甚是有缘,看见清儿,仿佛见到自家女儿般欢喜。”广海乐着点头。
“现在看来,少主对他也是……”广茂皱了皱眉,想起了良涛刚才喂药时的温柔,不免丝丝担心。
“你愁什么呐?!我们三人你最心细,可是就你最多心。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绝对相信这小女娃,她不可能是来对付咱们少主人的细作。”广海很肯定地说着,句句言词有声。
瞧了瞧点头和应广海的广燊,广茂淡淡道“希望如此,果真如此,皆大欢喜。”
刚好良涛从清儿屋里出来,听见众人议事,接口便道,“我相信天会遂我等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