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师叔

“董大哥已经加入青龙派，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夫月将洗好的手帕拿过来递给尘萱。

尘萱接过手帕擦手，轻声道：“明日看完比武，再留宿一晚，后天一早就回京城。”

夫月问：“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山庄？”

尘萱沉思一会儿“说不准，视情况而定吧。”

夫月叹气，我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尘萱问“对了，臭小子又跑哪玩去了？”

“小少爷怕是今儿个玩累了，早早就睡下了。”

“董一鸣进了青龙山，今晚你就陪着小开吧。”

“是，小姐自己小心，有事记得唤夫月。”

“嗯，去吧”

夫月退出去，关好房门。

夫月和花语是尘萱的贴身丫鬟，同尘萱一起长大，花语聪明活泼，却有些毛躁，夫月年长几岁，为人温和稳重，善解人意，功夫又较花语好些，所以一直被尘萱带在身边。尘萱很喜欢与夫月谈心，她是个好的倾听者，一直以来，都充当尘萱知心姐姐的角色。尘萱是个闲不住的小丫头，喜欢到处乱跑，牧渊担心宝贝女儿的安危，曾派人在暗中保护过她，结果尘萱闹了次大小姐脾气，人手就都被撤回去了。牧渊也想开了，孩子大了，也该让她出去闯闯，再心疼再舍不得也不能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况且小丫头机灵着呢，武功也是自己手把手教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可儿行千里母担忧，牧渊这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把尘萱养大，同时付出了父爱和母爱，能不担忧么？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磕了碰了老牧的心都针扎了似的疼。

待夫月出去，尘萱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青龙山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与此时的苍穹融为一体，辨不清哪里是繁星，哪里是灯光，只看见漫无边际的深蓝色苍穹挂着一轮明月，虽被群星环绕，却依旧显得有些孤独。

尘萱呆呆地望着天际，一阵秋风夹着清爽的植物香气迎面而来，尘萱闭上眼睛，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温柔，好像妈妈的手，那样柔软，那样温暖，所有的呵护，所有的爱都化作手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我身上。可我已经不记得那样的感觉了，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曾经拥有过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母爱。

你慈爱的眼神，你温柔关切的话语，你愧疚的眼泪……一切都来得太迟，我不管当年你有多大的苦衷，你抛弃了一个仅仅七岁的女孩，在她最需要母亲呵护的时候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现在那女孩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那样的关怀了。

尘萱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沈剑初的那句话“你这样为难她，是因为你恨她，有爱才有恨，萱儿，试着放下一切，你才会得到更多。”

放下一切？尘萱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我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至于母爱，对我来说太奢侈，我也不稀罕。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悄悄划过少女白皙光洁的脸庞，也许，只有她心里知道，为什么会掉泪。

心口不一，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不是不愿意释怀，只是那颗伤透的心已经筑上铜墙铁壁，连自己也打不开，因为里面的东西太过脆弱，触碰一下都会带来窒息的感觉，那种痛，让人如何忘怀？

“喂，客官你找谁啊？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找人……喂，你不能随便进去，喂！……啊，客官，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对不起对不起……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来捣乱的是不是，你再不停下来我喊人了，敢在阑海酒楼撒野，活腻了吧你……喂！你给我住手，别推门……”门外小二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关门还有别的房间传出来的谩骂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尘萱的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戛然而止。尘萱迅速摸干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位高大挺拔的青衫男子，浓眉微挑，大眼眯成两条闪光的月牙，面带笑意。

“不好意思，客官，小的这就把他轰出去，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连忙赔笑道歉，两只手缠在青衫男子的胳膊上很努力地想把他拉出去，可男子居然纹丝不动。只见青衫男子突然张开双臂，小二被甩的一个踉跄，男子朝尘萱走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抽搐着说：“我可算找到你了！”

尘萱一脸嫌弃的样子，推开他，走到小二面前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解释道：“这人是我兄弟，脑子有点毛病，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不要同他计较。”

小二收好银子，点头笑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只恳求公子看好您这位兄弟，别打扰到别的客人休息就成，小的这就去给别的客人道歉，尽量阻止他们找这位公子的麻烦。”心想，今天怎么就遇到这么多断袖呢，还都长得那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

尘萱点头微笑：“一定，有劳了”

小二摆手：“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吩咐公子再唤小的，小的随传随到。”

尘萱点头，小二躬身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尘萱转身看向姜枫，拱手“不知小师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姜枫轻咳两声，大模大样地“哎～师侄客气了，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尘萱夸张的“托小师叔洪福，师侄头脑清楚，身体硬朗。”

姜枫恢复正常口气“我看你倒是清瘦了不少，想我想的？好了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这不，我亲自来看你，以解你的相思之苦。”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揪了粒葡萄丢进嘴里，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唉，不说话还有模有样像个人，这一张口就原形毕露了，大猴子。”尘萱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坐下。

姜枫皱眉“哎哎哎，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大没小。你个死丫头，我还没说你呢，你到先数落起我来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叔，辈分在那呢。”

尘萱反驳“你见过哪个长辈跟你一样像只大猴子似的没个样啊！”

姜枫笑“那没有办法，我再像猴子也是你爹的师弟，你这小丫头片子得喊我一声小师叔。”

尘萱暗翻白眼“是～小师叔，您老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呀？”还是切入正题吧，小师叔是我爷爷的挚友也就是我爹师父姜如天的儿子，今年只有二十一岁，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这副猴子样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枫一本正经的“咳咳，首先，作为长辈，我就不得不教育一下你这个晚辈了。”

“我可以不听吗？”尘萱暗自翻个白眼，双臂环在胸前靠在墙上。

“可以，但我一定要说。”

尘萱沉默了，算了，随意吧，你开心就好。

姜枫一本正经地“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到处瞎跑什么？山庄里的长辈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大家都担心你，你不知道吗？还有你小师叔我，我整日为你殚精竭虑，茶饭不思，最重要的是你爹，怕有人欺负你，还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这磕了碰了的得多心疼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牧尘萱，这里是青龙山，如今武林大会各门各派都聚集再此，你知道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有多危险吗？还敢去比武！你说说你，从来长辈的话都当耳旁风……”

尘萱打断他“小师叔教育的是，萱儿一定下不为例。”

姜枫翻个白眼“说得这么没诚意，我还不了解你，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主。”

尘萱腹诽，知道还浪费口舌，但是嘴上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我是真心受教的，原谅我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全，下次一定注意。”

姜枫合了合嘴“好吧，勉强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尘萱喝了一口茶，问“你是来保护我的？”

“想的美，不过要是你求我，我还是可以勉强答应的。”

尘萱叹口气，眨巴眨巴眼睛“那就是有任务喽。”

姜枫没说话，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也看向别处，很明显是被说中了的反应。

尘萱凑过去“什么啊？告诉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呢。”

姜枫瞪她：“你爹说这是机密，告诉你，你想害死我啊，牧尘萱你到底有多恨我？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问你爹。”

尘萱耸耸肩，也不追问“好吧，不为难你了。”墨隐山庄的规矩，泄露机密者――死。

“武林大会结束后，我会去京城，你有什么打算？”姜枫正经道。

“我也回京城”

“那正好，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尘萱拍胸脯“好，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同南际说一声，南府里的人你可以随便调用。”

姜枫笑笑“好”

尘萱兴奋地看着姜枫，老大，你终于可以正经说话了，好感动，端起桌上的茶杯刚喝一口就听见姜枫一句“听说京城枕红楼的姑娘特别不错，南府里有没有谁特别了解的，给我介绍介绍。”结果尘萱一口茶水喷到姜枫的脸上，不住的咳嗽。

姜枫用手抹了一把脸，一只手帮尘萱拍打后背“小萱萱，你这是干什么？我渴了我可以自己倒茶喝，你太客气了。”

尘萱捂着胸口，声音沙哑“咳……咳咳，真是那什么改不了吃什么，咳咳……咳”。

姜枫道：“好了好了，我有事问你，听说你差点被雪姬美人抓去当小白脸？怎么回事？”

“咳，咳咳……我爹又派人跟踪我？”尘萱依旧不住地咳嗽。

姜枫严肃地“武林大会人太多太杂，不比平时。”

“哦，等我忙完京城里的事就回去。”尘萱嘟嘟嘴，无所谓道。

姜枫催促“别扯远了，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虎口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