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晨雾裹挟着油墨味钻进领事馆雕花窗,白九龄踹翻的檀木椅撞在铜制地球仪上,震得墙角的鎏金座钟发出闷响。乔砚之扶正眼镜,指尖擦过翡翠耳坠内侧的莲花刻痕:“令尊二十年前炸沉三井货船时,留了半本密码账册在青帮总坛——”
"放屁!"白九龄的软剑穗子扫落案头文件,“老头子临终前攥着把日本短刀,刀柄刻的可是你们乔氏洋行的船锚徽!”
窗外报童的叫卖声突然拔高:"快看号外!公共租界发现双尸案!"油墨未干的报纸飘到窗台,社会版头条照片里,两具西装革履的尸体躺在先施公司橱窗前,胸口各插着半截青玉烟枪。
乔砚之将翡翠耳坠收入怀表夹层:"白小姐不妨先查查这个。"他推开领事馆后门,晨雾中传来熟悉的茉莉香,穿香云纱的茶楼伙计正蹲在巷口烧纸钱,火盆里飘出几片印着三井物产标志的票据残页。
霞飞路铁皮电车叮当驶过时,白九龄的软剑已抵住茶楼伙计后颈:"洪门三爷上个月暴毙,灵堂供着的就是这种青玉烟枪。"她剑尖挑起火盆里未燃尽的票据,“给东洋人当走狗,烧纸都挑错时辰。”
伙计突然反手甩出铁算盘,十二档铜梁里迸出毒针。乔砚之拽着白九龄的旗袍滚进馄饨摊,沸腾的汤锅被掀翻的瞬间,茶楼二楼传来玻璃碎裂声——穿黑色劲装的忍者撞破彩绘窗棂,怀里的德国产密封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芥子气!"乔砚之抄起长凳砸向忍者后膝。密封箱摔开的刹那,白九龄的剑穗缠住箱盖,露出里面整摞的《字林西报》。泛黄报纸头条赫然是二十年前的军火走私案,配图里穿长衫的乔老爷正与日本军官握手。
白九龄的剑尖抵住乔砚之咽喉:“解释!”
"家父当年假意合作,在货船底舱装了定时炸弹。"乔砚之推开剑锋,金丝眼镜映出报纸边角的批注,“这行德文写的是’小心防水’——炸弹引爆前,他往底舱注了二十吨海水。”
先施公司橱窗前的警戒线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两具尸体保持着诡异的对称姿势,左胸插着的青玉烟枪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白九龄蹲身查看尸体指缝:“指甲里有德国雪茄丝,这俩冒牌货生前在抽古巴货。”
乔砚之的钢笔尖挑起死者领口:"定制西装的内衬绣着三井家族藤纹,袖扣却是青帮堂主的虎头徽。"他翻开尸体手掌,虎口枪茧位置偏移两毫米,“常年用南部式手枪的日本人。”
巡捕房的黑色福特车急刹在路边,陈探长甩上车门时警徽差点掉进下水道:"又死两个!虹口理发店发现第三具!"他掏出的照片里,穿和服的尸体仰面躺在烫发椅上,喉咙插着半支镀金钢笔。
"钢笔是汇通银行经理的定制款。"白九龄嚼着梨膏糖冷笑,“威廉·埃文斯这假洋鬼子倒是会玩。”
乔砚之突然转身奔向街角电话亭。当他摇动转盘呼叫巡捕房证物室时,白九龄的软剑正缠住某个偷拍记者的相机。镁光灯爆燃的瞬间,她瞥见记者怀表链上晃动的翡翠耳坠——与虹口码头拾到的那枚如出一辙。
"死者都是双面间谍。"乔砚之挂断电话,钢笔在报纸空白处画出关系图,"三井物产通过假死换人,把商业间谍安插到各大帮派。"笔尖停在青玉烟枪的照片上,“松本死后,有人在清理门户。”
白九龄突然踹开先施公司侧门。旋转楼梯扶手上沾着新鲜血迹,通往顶楼的电梯缆绳正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她甩出软剑缠住钢梁跃上三楼,迎面撞见穿苏格兰呢制服的安德森警督——确切地说,是顶着警督脸皮的冒牌货。
"你们中国人…"假安德森的大阪腔还没说完,白九龄的剑穗已扫落他脸上的橡胶面具。面具下的刀疤脸抽搐两下,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乔砚之捡起滚落的镀金钢笔:"笔帽刻着威廉·埃文斯的姓名缩写,但笔尖磨损痕迹显示使用者惯用日文片假名。"他旋开笔杆,暗格里掉出微型胶卷,“白小姐不妨猜猜,这里面拍的是哪家码头的货轮排班表?”
正午的日头将南京路晒出柏油味。两人追着胶卷线索闯进大通典当行时,掌柜正哆嗦着往德国产保险箱里塞账本。白九龄踹翻黄铜柜台,剑尖挑起账本里夹着的船票存根:“松本诈死用的神户船票,是你经手的?”
乔砚之的钢笔突然扎进墙面地图。虹口码头到十六铺的航线被红圈标注,旁边密密麻麻的批注竟是用德文写的化学公式:“掌柜的不仅倒卖船票,还帮三井物产计算芥子气扩散范围。”
典当行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白九龄破窗而出时,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翻越青砖墙,发间金步摇晃出她再熟悉不过的弧度——正是那晚在虹口码头假扮菊代夫人的家伙。
"站住!"软剑缠住对方脚踝的瞬间,女人突然回身洒出粉末。白九龄屏息后撤,却见那抹月白色身影闪进霞飞路人群,腰间珍珠手包晃得她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她三天前丢在典当行的私物!
乔砚之捏着粉末样本凑近鼻尖:"茉莉花粉混着硝化甘油,这位女士倒是风雅。"他忽然用钢笔挑开掌柜的衣领,“劳驾解释下,为何你身上有青帮白莲堂的香灰味?”
暮色染红黄浦江时,两人在海关大楼顶层架起望远镜。白九龄咬着杏脯调整焦距:“三井货船正在卸德国机床,等等…那些密封箱的编号怎么和芥子气批次对得上?”
乔砚之将胶卷显影照片铺满桌面:"松本死后,三井物产换了批更疯的。"他指着照片里穿和服的女人,“这位菊代夫人的真身,是德国化学博士的遗孀。”
江面突然炸开火光。白九龄的望远镜里,货船甲板上的密封箱正冒出诡异绿烟。她拽着乔砚之滚向消防梯时,爆炸气浪震碎了海关大钟的玻璃罩,十二枚铜制指针叮叮当当砸在脚边。
"他们想在租界散毒气!"白九龄的软剑缠住消防水管,“我去堵通风口,你去毁掉…”
话没说完,穿香云纱的茶楼伙计从浓烟里冲出,手里南部式手枪直指乔砚之后心。白九龄旋身踢飞手枪的刹那,伙计突然撕开衣襟——绑满雷管的躯体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游戏该升级了。"乔砚之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钢笔尖挑开雷管引信,“白小姐,赌赌看这次是红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