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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血染冰晶

租界追捕 六斤茶 2025-03-17 21:56
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筛碎了正午阳光,乔砚之捏着玻璃碎片穿过贝当路,折射的七彩虹光在地面拼出残缺的菱形。白九龄咬着糖葫芦跟在后面,软剑穗子扫过路边法国巡捕的铜纽扣,惊得对方差点打翻咖啡杯。
"书呆子你倒是等等!"她突然拽住乔砚之的西装后摆,“再转三圈姑奶奶的糖衣都要化了。”
乔砚之将碎片按在圣尼古拉斯教堂的彩窗上,琉璃圣母像的眼眶恰好嵌进冰晶图案。阴影里突然伸出只枯手,卖报老头递来的《新闻报》社会版头条墨迹未干:徐家汇冷库惊现七具冰尸,死者皆着日本和服。
白九龄的竹签钉穿报纸:“上个月十六铺冻鱼舱发现的忍者镖,也是这个路数。”
"这次是公开示威。"乔砚之掏出手帕擦拭彩玻璃边缘的铜绿,“冰晶密码出现在教会,凶手在挑衅租界所有势力。”
两人赶到徐家汇冷库时,印度巡捕正对着冻硬的尸体画十字。白九龄踹开试图阻拦的警员,软剑挑开覆盖尸体的油布——七具和服女尸呈莲花状排列,发髻上的玳瑁簪子结着冰霜,领口露出的樱花烙痕已经发黑。
"像不像春日丸货舱的细菌培养皿?"白九龄剑鞘戳了戳尸体脖颈的针孔。乔砚之却俯身观察冰层里的气泡,忽然掏出钢笔敲击冻尸的腰带玉饰。
“叮——”
金属颤音惊飞屋檐下的麻雀。乔砚之推了推眼镜:“空心的,这批艺伎不是活人。”
法医的凿子刚触到冰面,整具尸体突然炸成冰碴。白九龄旋身挥剑格挡,飞溅的冰粒在剑刃擦出蓝火。乔砚之接住半片未融化的冰晶,放大镜映出其中游动的黑色线虫。
"三日前的暴雨。"他突然转身,“圣玛利亚医院太平间的制冷机故障,这些尸体是在…”
枪声打断推理。白九龄拽着乔砚之滚进货箱堆,子弹击碎的冻鱼里迸出黄绿色黏液。穿长衫的杀手从吊车操控室跃下,怀表链上挂着的樱花徽章晃得人眼花。
"留活口!"乔砚之话音未落,白九龄的剑穗已缠住杀手脚踝。那人突然咬碎衣领,七窍流血时袖管里滑出枚冰晶墨块,落地即化。
乔砚之蘸取未干的水渍闻了闻:“松节油和鱼胶,是码头画舫用的防水涂料。”
法租界钟表店的铜铃在暮色中响起。驼背匠人用镊子夹起冰晶残片,鹿皮手套突然颤抖:“这是闸北仓库区的货箱封蜡!上周三井商社刚运来二十箱北海道冰雕。”
白九龄的剑尖抵住老人喉结:“说清楚,冰雕里藏着什么?”
"冷冻的…冷冻的…"老人突然抽搐倒地,后颈赫然插着半根玳瑁簪。乔砚之推开后窗,望见穿和服的身影消失在霞飞路转角,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君之代》的节奏。
闸北仓库的铁门挂着新锁,锁眼却结着冰霜。白九龄踹门时惊飞成群乌鸦,月光照亮库房里林立的冰雕。乔砚之的钢笔扫过冰面,突然在维纳斯雕像的断臂处顿住——冰层里冻着半张泛黄的地契。
"公共租界跑马厅的地皮。"他呵气融化冰碴,“两年前工部局卖给三井物产的文书是伪造的。”
冰雕群突然震颤。白九龄拽着乔砚之跃上横梁,下方冰面裂出蛛网纹。二十尊冰雕同时炸裂,飞溅的冰刃削断货架铁钉。乔砚之凌空接住片带血的冰晶,对着月光转动时映出虹口区地图。
"平凉路屠宰场。"白九龄斩落最后一枚冰刃,“上个月青帮在那丢了三车澳洲牛肉。”
屠宰场的血腥气混着氨水味扑面而来。乔砚之踩着结冰的血渍走到冷库前,忽然蹲身观察门缝溢出的白雾:“零下二十度的库房,却在用蒸汽管道供暖。”
白九龄的软剑劈开铁锁。热浪裹着腐臭涌出,成排铁钩上挂着穿工部局制服的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冰晶状的玻璃碴。乔砚之扯开某具尸体的领口,樱花烙痕下藏着串数字:731-119。
"这是汇丰银行119号保险柜的密码!"白九龄突然用剑鞘击打蒸汽阀门。气压表疯狂旋转时,冷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整面墙的铁钩突然旋转,露出背后闪着寒光的巨型冰锥机关。
乔砚之扯下尸体领带抛向空中,冰锥击穿布料的瞬间,他看清机关轴承上的日文编号:“大阪机械厂特制,是用来…”
地面突然倾斜。白九龄拽着乔砚之滚进卸货滑道,身后冰锥暴雨般砸落。两人跌进堆满冰块的货舱时,望见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甲板焚烧文件,火光映亮对方胸牌:关东军防疫给水部。
"春日丸的二副!"乔砚之扒着船舷喊出声。那人转身露出溃烂的右脸,将燃烧的纸页抛向黄浦江。白九龄的软剑卷住半张未燃尽的图纸,墨迹显示是法租界下水道平面图。
汽笛声撕破夜幕。白九龄正要追击,货舱里突然响起冰层碎裂声。乔砚之举起煤油灯,照亮冰面下密密麻麻的带菌鼠尸,每只都戴着微型铜铃铛。
"是去年南京路鼠疫时的尸鼠!"白九龄剑尖颤抖,“有人在复刻疫情!”
江面突然亮起探照灯。乔砚之将煤油灯掷向冰面,火舌顺着油渍窜起时,他看清舱壁的冰晶纹路:“快走!这是自毁装置!”
两人跃入江水的刹那,货舱在轰鸣中解体。燃烧的冰碴如流星雨坠入黄浦江,照亮远处日本炮舰的旭日旗。白九龄浮出水面时,望见乔砚之正用牙齿撕开浸湿的图纸,泛黄纸页上赫然是工部局大楼的通风管道图。
"明早九点的市政会议。"乔砚之将图纸塞进怀表,“日本领事要递交虹口区扩建方案。”
白九龄拧着湿透的旗袍下摆:“所以那群倭寇折腾半天,就为了在工部局装空调?”
"是装冰晶炸弹。"乔砚之指向图纸上的红色标记,“每个通风口对应一位董事的座位。”
晨雾未散,工部局大楼的青铜门把手结着白霜。白九龄扮作清洁女工推着冰桶,软剑藏在拖把杆里。乔砚之挂着记者证混进会场,相机镜头对准天花板的铸铁通风口。
日本领事正在演说,怀表链上的冰晶挂坠随动作摇晃。乔砚之突然按下快门,镁光灯爆闪的瞬间,领事手腕内侧的樱花烙痕暴露无遗。
通风管道突然传出冰碴碎裂声。白九龄踹翻冰桶,跃起时软剑劈开通风栅栏。成堆的冰晶炸弹滚落,每颗核心都冻着只戴铜铃的老鼠。乔砚之抄起暖水瓶砸向讲台,蒸汽升腾中,炸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接住!"白九龄甩出软剑缠住吊灯。乔砚之借力荡到领事面前,钢笔尖挑开对方西装内袋——半融化的冰晶墨块正渗出褐色液体。
爆炸声被警笛淹没。当巡捕冲进会场时,只剩满地冰水和惊魂未定的洋人董事。白九龄蹲在碎裂的吊灯上晃着腿:“书呆子,你猜明天《字林西报》会不会写’中国侦探大闹租界’?”
乔砚之却盯着掌心冰晶残片。朝阳穿透碎片时,折射出的不再是密码,而是张模糊的侧脸——那正是失踪月余的汇丰银行经理威廉·埃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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