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本倾城
空山雨
2023-12-13 19:17
在那家小酒馆里，颜少凌静静地享用着她的食物，仿佛周围的声音都被她隔绝了。她的手从袖中悄无声息地伸出，紧紧抓住筷子，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旁边的店小二迅速地转移了目光。
世魔道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退下了，我们暂时不需要什么服务。”
那店小二便恭敬地离去，步伐轻盈。
顾安明又转向颜少凌，注意到她的脸色看起来并无异样，便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此刻对我怀有怨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明白我所有的苦衷，也会理解我对你的深情。”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渴望被理解。
颜少凌心里冷笑：哼，等我明白你的苦衷那天才怪！但她表面上保持着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专注地吃起了面前的食物。现在对她来说，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虽然不及往日，但比昨天已经有了显著的好转。此时，关注饮食对她的恢复至关重要。
戏班子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一场戏演完之后，他们就要迅速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顾安明也将随行。颜少凌在背对着顾安明的时候，偷偷瞟了世魔好几眼，但她无法揣测世魔此时的想法。世魔对她的视线毫无反应，也没有给出任何让她开口说话的暗示。
颜少凌，在暗夜长老的指导下学会了制毒的技巧，也略懂一些发声的秘诀。然而，此刻她身边缺少必要的药草，无法施展所学。她的行动受到严密监控：顾安明几乎时刻不离她左右，只有在如厕时才独自一人。而在顾安明不在时，戏班子的成员则紧紧盯着她。顾安明向他们谎称，颜少凌是他那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害怕她会迷路或自我伤害，因此戏班子的人对她格外留心。
颜少凌感到无奈，占用他人便利并非她本意。随着黄昏的降临，他们一行人已经抵达榆木县。顾安明选择向西行，是为了避开南疆的敏感地带。西方，过了边境便是塞外，那里虽然混乱，但地广人稀，如果能到达那里，再加上她的武功，应该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但颜少凌内心的喜悦更多是因为，榆木县西边是长泽。长泽曾被太子重创，所以她在那里重新部署了新的人手，其中包括幽冥山上的人。夜林因伤重而转学制毒，与夜雨成婚后也定居在长泽。
夜晚并非一天的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戏班子有一场夜间演出。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小二将饭菜送进房间。这是颜少凌第一次见到萨丹，她带着约一岁多的孩子，行在队伍的最后。由于颜少凌一直留在马车里，她此前未曾见到过萨丹。
颜少凌洗过脸后，感到疲惫不堪。顾安明考虑到与她独处不妥，便叫来了萨丹陪伴她。萨丹一见到颜少凌，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颜少凌现在正竭尽全力积累精力，一旦恢复，她就能使用摄魂术逃脱。不管怎样，她都有办法回去。
颜少凌轻轻拉起长裙，指向脚腕上的铁链，又用手比划表示自己不能说话。萨丹捂着嘴震惊地说：“他竟然对你做出这等事！”她紧紧握住颜少凌的手，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向他透露你的事情，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你。”
颜少凌摇了摇头，转而望向窗外。萨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后，便将他拉了起来。
如果是平时，颜少凌完全能够甩开，可现在竟是连一个女子都挣脱不了，一下子被萨丹给拉出了好远。
“现在外面没人，你得快点逃走，离开这个地方。” 颜少凌听到这话，只能苦笑。如果逃脱真的这么容易，她又怎会至今还困在这里？
她的预感很快成真，两个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将门封得水泥严密。紧接着，顾安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迈步向前，愤怒地给了萨丹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哪来的胆子！”
萨丹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哽咽：“你不爱我就算了，为何要这样对待她？把她像囚犯一样禁锢，下药让她失去言语，还用锁链锁住她的双脚，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你为何变成了这样的人？”
顾安明眼中闪过一丝血腥，他伸手紧紧箍住萨丹的脖子，将她推至墙上，语气冰冷无情，“谁给你的勇气来指责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还没休弃你，全是因为你为我生了儿子。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 说着，他的手逐渐用力。
颜少凌看到他眼中的杀意，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顾安明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手突然松开。他淡淡地看着萨丹瘫坐在地上喘息，然后转向颜少凌，温柔地问：“吓到你了吗？”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颜少凌曾在大殿中与他激烈对抗的场景，像是失去了记忆，但又偏偏记得他深爱的人是她。颜少凌微微皱眉，她记得母亲曾提过，这种情况好像被称为‘失心疯’？
她心想，难道整个世界都没发现顾安明的异常吗？
看到萨丹并无生命危险，颜少凌对顾安明摇了摇头。顾安明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屋子里。” 颜少凌心中隐隐感到危险的气息。这些日子里，她观察到顾安明的确变了，不仅是情绪异常，整个人的性格似乎都变得不稳定，就像他体内有好几个“顾安明”，在不同时间掌控着他的身体。
随着屋门的关闭，她敏锐地听到了锁链落下的声音。
颜少凌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她惊恐地发现屋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她急忙转身，看向顾安明。他已经摘下了易容的面具，换上一袭淡青色的长袍，但颜少凌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眼中那不寻常的光芒。那是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神色——今夜，看来注定不会平静！
“凌儿。”顾安明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今晚，我们就此安歇吧。”
颜少凌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点燃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地爆炸开来。她心想，这人到底怎么了？他的行为让她感觉他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迅速挣扎着脱离他的控制，由于无法开口说话，她只能用尽力气拼命摇头。
顾安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怎么了，凌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颜少凌更加焦急，她紧张地摇着头，企图表达自己的意愿。
顾安明轻声说道：“凌儿，我们是夫妻，一起休息本就是天经地义。”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你是在害羞吗？”说着，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颜少凌张口欲言，却只能发出些许怪异的声音，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红晕，心中暗骂着自己的无力。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既不能说话，又缺乏足够的力量，连摄魂术也无法施展。
顾安明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然后缓缓俯身靠近。
第三日的下午，尉迟玦终于从暗夜青鬼那里接到了消息，发现了颜少凌的下落——在榆木县附近的一个偏僻之地。
尉迟玦愤怒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任凭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桌面上。他心中充满了怒火和焦急——他们竟然真的离开了京都，而他竟然没有发觉！
顾安明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愤怒。他想到若是有人敢伤害他的翎儿，他愿意化作一道雷霆，瞬间降临在她的身边，为她扫除一切危险。
在宫中，满盛急匆匆地走进殿内，一眼就看到了尉迟玦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血从他的手中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在桌上的奏折和碎裂的茶盏旁。尉迟玦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待到一切收拾整齐，御医也为他的手伤处理好之后，他才冷冷地下令：“立刻召见南疆的法师。”他知道青鬼已经传来了消息，黎泫也应该得知了。尉迟玦的内心翻腾，他怎能安心等待？
在与黎泫见面后，尉迟玦宣布自己生病，将国事交由丞相和尉迟冲处理。然后他匆匆离宫，换乘最快的马匹，不停地更换，朝着榆木县附近的城市奔去。
夜晚，街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万家灯火也渐渐熄灭。但顾安明的内心却如燃烧的火焰，充满了嫉妒、不甘和恨意。他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若非世魔及时出现，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安明触摸着自己的脸颊，回想起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给他的那一记狠狠的巴掌。他自嘲地想，若非那一巴掌，他可能会更加失控。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公子为何独自伤心？”顾安明抬起头，看到雅秀公主站在他面前。他冷笑着回应：“雅秀公主流落至此，竟还有闲心关注他人？”雅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被笑容所取代：“我选择流落是自己的决定，无怨无悔。不过，公子，现在不是赶我走的时候，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这个秘密能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