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周谨言拦住要上前的沈清秋。手电光照出门槛处细微的铜绿,九道锁链状的凹痕从门缝延伸至地面——与祭坛上消失的镇墓兽锁链如出一辙。
沈清秋撕开腰包,抖落出三枚布满铜锈的鬼脸钱:“乾三连,坤六断。这是后天八卦的生死门,错一步就会触发…”话音未落,暗处突然射出三支弩箭,箭簇上绑着的黄符无风自燃。
周谨言拽着沈清秋扑向右侧石柱,箭矢擦过后颈钉入岩壁。燃烧的符纸映出七个黑衣人轮廓,为首者脸上的青铜面具与顾九如出一辙。沈清秋反手甩出铜钱,钱币撞在弩箭上迸出火星:“是顾九养的尸傀!用黑驴蹄子!”
背包里的黑驴蹄子还带着墓土腥气,周谨言抡圆了砸向最近的黑衣人。面具碎裂的瞬间,腐尸的恶臭扑面而来,那具穿着现代冲锋衣的尸身,胸腔里竟蠕动着青铜色的藤蔓。
“小心尸藤!”沈清秋的军刺挑开袭向周谨言后心的藤蔓,北斗纹突然暴涨,“玉珏给我!他们想抢…”
青铜门上的角宿玉珏突然发出蜂鸣,周谨言怀中的虎符与之共振。尸傀们动作一滞,眼窝里钻出细密的青铜丝,如同提线木偶般摆出跪拜姿势。沈清秋趁机将玉珏拍进门上凹槽,八卦盘开始顺时针旋转。
“坎为水,震为雷。”沈清秋的指尖在星宿图上快速移动,“周谨言,虎符对应北斗瑶光位!”
虎符嵌入震位的瞬间,整座溶洞响起编钟轰鸣。青铜门缓缓开启时,七个尸傀突然炸成青铜碎片,藤蔓在地上扭曲成“九锁破,天地崩“的殄文。门内涌出的阴风带着龙涎香的气息,九级白玉阶下,赫然是座环形墓室。
墓顶的二十八星宿图用夜明珠镶嵌,地面水银渠勾勒出黄河九曲。中央青铜棺椁上缠着八条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尊跪姿铜人,铜人天灵盖上插着刻有周家人名字的桃木钉。
“这是…八煞镇魂局?”周谨言的手电光照到棺椁铭文时突然短路,黑暗中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沈清秋的北斗纹亮如萤火,映出棺盖上浮凸的《山海经》异兽图。
“不是镇魂,是养尸。”沈清秋的声音发颤,“你看水银渠里的倒影。”
周谨言摸出备用手电,强光穿透墨色水银,照出棺椁底部密密麻麻的青铜茧。每个茧上都连着血管状铜管,最终汇聚到棺底雕刻的应龙口中。更骇人的是,那些茧正在规律地搏动。
“周墨白当年用九黎族秘术,把活人生魂封进青铜茧。”沈清秋的指甲掐进棺椁缝隙,“这些铜人头顶的桃木钉写着周家三代人的生辰,他在用血脉亲缘…”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墓室东南角的砖墙突然崩塌。顾九挂着青铜拐杖蹒跚而入,玉石眼珠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不愧是周家孽种,这么快就找到养尸冢了。”
周谨言抄起工兵铲横在身前:“这些铜人是怎么回事?”
“当年你爷爷在这里用七个儿子的心头血,喂了三十三年尸茧。”顾九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水银渠突然沸腾,“可惜最后差了个祭品,不然早该炼成…”
沈清秋突然将玉应龙掷向穹顶的紫微星位,剑身没入夜明珠的瞬间,整个星宿图开始逆时针旋转。铜人头顶的桃木钉接连崩飞,棺椁锁链哗啦啦地绞住顾九的右脚。
“快毁掉主棺!”沈清秋咳出黑血,“北斗纹在吸收尸气…”
周谨言冲向棺椁时,顾九的拐杖突然射出青铜丝缠住他的手腕。虎符应声掉落,正砸在应龙雕刻的眼眶处。墓室剧烈震动,水银如活物般攀上青铜棺,将《山海经》异兽图染成妖异的银白色。
“你果然和棺中人血脉相连。”顾九狂笑着扯开衣襟,胸膛上的衔尾蛇纹身开始游动,“当年周墨白不敢杀的最后祭品,就是你…”
沈清秋的铜钱剑穿透顾九左肩时,穹顶突然坠下大量青铜碎片。周谨言趁机挣脱束缚,虎符深深按进应龙口中。龙吟声响彻墓室,八条锁链应声断裂,铜人眼眶中流出猩红液体。
“小心尸变!”沈清秋甩出朱砂绳缠住周谨言的腰。棺盖轰然掀开,浓重的尸臭中伸出只覆满青铜鳞片的手,指尖长着三寸长的骨刺,正与周谨言手中的虎符纹路完全吻合。
青铜棺椁腾起的黑雾中,那只覆满鳞片的手突然抓住了周谨言的手腕。冰冷的触感沿着血管直窜天灵盖,虎符纹路在接触处亮起诡异的青光。
“低头!”沈清秋的铜钱剑擦着周谨言耳际划过,剑身撞上青铜手迸出火星。借着这刹那间隙,周谨言看清棺中尸体的面容——凹陷的眼窝嵌着玉质眼球,青灰的面皮上布满龟甲状裂纹,最骇人的是那眉眼轮廓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顾九的笑声在穹顶下回荡:“现在知道为什么周墨白要把你爹过继给旁支?你们周家三代男子,生来就是养尸的容器!”拐杖重重杵地,水银渠突然掀起三尺浪涛,那些青铜茧随着浪头剧烈震颤,茧身上的血管状铜管开始汩汩流动暗红液体。
沈清秋甩出朱砂绳缠住周谨言腰间:“别听他的!北斗纹要压不住了…”话音未落,她冲锋衣下的皮肤突然浮现北斗七星纹路,玉衡星位竟渗出黑血。周谨言这才注意到,沈清秋方才被尸藤划破的伤口已蔓延出蛛网般的青纹。
“你中了尸毒?”
“先管好你自己!”沈清秋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铜钱剑上,剑身顿时泛起金光。她旋身劈向再次袭来的青铜手,剑锋与骨刺相撞竟发出编钟般的嗡鸣。棺椁在这声波中剧烈震动,八条断裂的锁链突然如活蛇般窜起,末端铜人张口喷出腥臭黑雾。
周谨言摸出背包里的犀角蜡烛,打火机的火苗刚触到烛芯,幽蓝火光瞬间照亮整个墓室。黑雾在蓝光中显出无数扭曲人脸,那些面孔竟都长着周家人特有的桃花眼。最前排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失踪二十年的父亲周怀瑾。
“爹?”周谨言手一抖,蜡烛险些脱手。黑雾人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尖啸声震得夜明珠簌簌掉落。沈清秋扯着他滚向青铜棺后方,原先站立处被腐蚀出焦黑坑洞。
“这些都是生魂怨气!”沈清秋的铜钱剑插进地砖缝隙,北斗纹已经蔓延到脖颈,“必须毁掉主棺的…咳咳…应龙枢…”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落在地面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顾九的拐杖不知何时抵在了沈清秋后心:“周小子,把虎符按进应龙眼窝,否则这姑娘可要变成尸傀了。”他的玉石眼球诡异地转动着,胸前的衔尾蛇纹身已游到锁骨,蛇头正对着沈清秋的动脉。
周谨言握紧虎符,掌心传来血脉相连的灼痛。穹顶星图突然投射下二十八道星光,水银渠中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自己站在九层玉阶上,脚下是翻涌的血海,无数青铜手臂正从血浪中伸出。
“别信他!”沈清秋突然抓住拐杖尖端按向自己心口,“北斗镇魂,七杀…”她话音戛然而止,冲锋衣左胸位置突然亮起天枢星纹,顾九的玉石眼球应声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