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海底星芒

暗房里的显影液泛起涟漪，秦羽看着胶片上浮出半截船桅。1945年的东京帝国大学考古队显然使用了特殊显影技术，那些浸泡在药水里的银盐粒子正在重组图像——龙骨上的铜钉排列成二十八宿的星图。
"这是郑和宝船的船底结构。"苏暖的指尖悬在显影盘上方，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蕾丝手套被药水腐蚀出破洞，“看到榫卯接口的阴阳鱼了吗？这种工艺在《天工开物》里…”
"停停停。"老横抱着明代矿灯缩在墙角，“咱们现在该讨论的是王德发！那孙子在看守所都能搞到卫星电话，他背后的人绝对…”
程霜突然推开暗房门，战术靴上的泥浆在地板上拖出长痕："海关刚截获批走私货。"她把平板电脑摔在桌上，高清照片里是尊鎏金菩萨像，底座纹路与矿洞里发现的青铜圆筒严丝合缝。
秦羽的视网膜又开始发烫。当他凝视照片，数据流自动分解着菩萨像的鎏金层——纳米级荧光材料在铜胎表面拼出经纬度坐标，与短刀投影的星图完全重合。
"西沙群岛，东经112°，北纬16°。"苏暖的定制腕表弹出全息投影，“我查过家族航海日志，永乐年间确实有宝船在此遇险。”
实验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秦羽看见程霜的配枪已经上膛，老横抱着矿灯当盾牌，而苏暖腕表弹出的激光线正指向通风管道——那里传来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别动。"程霜用口型示意。当她猛地拉开电闸，三十米长的全息沙盘瞬间铺满整间屋子。西沙群岛的三维建模悬浮在空中，某个红色光斑正在海底六百米处脉动。
老横的矿灯突然发出蜂鸣。灯座暗格里滚出颗翡翠珠子，在接触到全息投影的瞬间，纳米地图突然实体化。秦羽的异能不受控地穿透虚拟影像，视网膜上炸开成片数据：珊瑚礁下的沉船、青铜机关齿轮、还有密封在琉璃瓶中的航海日志。
"这是量子纠缠效应。"苏暖捡起翡翠珠，“当年矿洞里的珠链…”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程霜拽着秦羽扑向防弹玻璃幕墙，老横抱着苏暖滚进保险柜，而全息沙盘已被子弹击碎。三个蒙面人破窗而入，手持的消音步枪装着夜视镜——正是矿洞里那伙人的同款装备。
秦羽的异能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当他注视为首的袭击者，视网膜自动标记出对方防弹衣的接缝处。抄起桌上的青铜爵掷出，三足器精准卡进袭击者的锁骨凹陷，两百年前的铜锈在防弹纤维上擦出火花。
"右边！"程霜的子弹穿过两个袭击者之间的全息残影。苏暖的高跟鞋底弹出电击器，老横抡着矿灯砸中第三人膝盖——灯罩里突然迸发的强光让所有人短暂失明，秦羽趁机扯下袭击者的面罩。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他见过——在雅藏轩失窃案的监控录像里，这个人在货架前停留了整整三分钟。
"说！王德发把真品藏哪了？"程霜的枪口抵住袭击者下巴。
男人突然咧嘴一笑，后槽牙里爆出微型炸弹的蓝光。程霜闪电般卸掉对方下颌，秦羽的异能却捕捉到更可怕的东西——袭击者胸腔里装着心跳感应器，此刻正发出最后一声"滴答"。
“卧倒！”
气浪掀翻实验室的瞬间，苏暖的定制腕表弹出防护罩。秦羽抱着她撞进防爆柜，老横的矿灯再次救场——明代工匠在灯油里掺了硝石，遇热产生的烟雾完美遮蔽了红外瞄准。
当特警破门而入时，袭击者已经化作满地零件。程霜从尸体手指上取下枚翡翠戒指，戒面阴刻的六芒星与航海图残片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是’沉沙’的人。"苏暖擦拭着腕表裂痕，“这个走私集团专门打捞战争遗物…”
秦羽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壁。过度使用异能让他的视网膜渗出血丝，那些数据流在疼痛中重组出惊人结论：海底机关城的核心部件，正是雅藏轩失窃的乾隆转心瓶。
老横翻着袭击者的装备包突然怪叫："这玩意是军用水下推进器？"他拎起个鱼雷状装置，“还有十分钟自毁程序就要…”
程霜一脚把装置踢出窗外。爆炸激起的水花还未落下，苏暖已经拨通卫星电话：“给我准备艘深海探测船，四小时内抵达三亚港。”
夜色中的游艇码头飘着柴油味。秦羽靠在船舷上，看程霜检查声呐设备。女警的战术腰带别着新缴获的青铜钥匙，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锈。
"这是明朝锦衣卫特制的毒钥匙。"苏暖戴着防化手套过来，“锁孔里藏砒霜，当年用来…”
"当年用来保护郑和的航海资料。"秦羽接过话头。他的异能解析出钥匙纹路里的暗格，那些纳米级的凹槽正好对应短刀投影的星图。
老横抱着呕吐袋瘫在甲板上："我说各位，咱们非得大半夜出海？"话音未落，探测船突然剧烈摇晃。声呐屏上出现成片红点，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海底苏醒。
"坐稳了！"船长突然拉满油门。程霜的战术电脑显示有六艘快艇包抄过来，苏暖的腕表弹出武器授权界面——这艘所谓的探测船竟然配备着鱼雷发射管。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异常光斑。当他扑向船舷，海底八百米处有团金光正在膨胀。异能不受控地穿透海水，那些数据流在神经末梢尖叫：青铜齿轮开始转动，珊瑚礁裂开通道，沉船龙骨上的星图正在与明月共鸣。
"下潜！"他扯过程霜的战术电脑，“机关城入口只在月圆之夜开启，错过就要再等…”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探测船右舷挨了发鱼雷，老横抱着救生圈栽进海里。苏暖的防护罩再次启动，而程霜已经给潜水装备扣上安全锁。
"抓紧我！"她在秦羽耳边喊。当两人跃入漆黑海水，身后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秦羽的异能自动调节瞳孔，海底景象顿时清晰——成群的发光水母组成了指路标，直通那艘沉睡六百年的宝船。
氧气面罩突然报警。程霜把备用呼吸器塞给他，战术手电照亮前方：珊瑚丛中矗立着青铜门楼，飞檐上的嘲风兽含着夜明珠，瓦当纹路正是星图缺失的部分。
秦羽摸出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门楼锁孔，整个海底突然震动起来。程霜的潜水电脑疯狂闪烁，声波显示有巨型金属结构正在上浮。
"后退！"他拽着程霜贴向礁石。青铜门楼向两侧滑开，涌出的气泡裹着黑色液体——那是明朝工匠特制的防腐油，接触海水立刻凝固成防护膜。
老横的求救信号突然从通讯器传来。秦羽转头望去，只见苏暖的潜水服被推进器缠住，而六艘快艇正在海面围成绞杀圈。程霜拔出潜水匕首，却发现刀刃在防腐油里腐蚀成废铁。
"用这个！"秦羽扯下青铜门楼上的瓦当。当瓦当砸中最近的黑影，纳米级纹路突然激活——六百年前的设计在此刻显威，声波共振直接震碎了对方潜水镜。
苏暖终于挣脱推进器。她的定制潜水服弹出微型鱼叉，老横抱着珊瑚礁发射求救信号弹。程霜趁机打开青铜门，门内涌出的强光让所有人暂时失明。
当视线恢复，秦羽的视网膜最先适应光线。他看见成排的琉璃柜立在海底沙地上，柜中陈列着永乐年制的青花瓷、镶满宝石的罗盘、还有封存在水晶中的航海日志。
"这是郑和的文物库！"苏暖的呼吸器都在颤抖。她的手刚触到琉璃柜，整座海底建筑突然开始倾斜。程霜的潜水电脑发出警报：机关城正在重新下沉。
老横突然指着某处尖叫。在琉璃柜尽头，乾隆转心瓶静静立在祭坛上，瓶身的粉彩莲瓣与海底的发光珊瑚交相辉映。秦羽的异能穿透瓷胎，看到内胆里藏着半卷泛黄的丝帛——正是雅藏轩失窃案的关键证据。
“小心！”
程霜的警告来得太迟。当秦羽取下转心瓶，祭坛突然塌陷。海底沙地裂开巨缝，成群剑鱼受惊窜出。苏暖的鱼叉射中偷袭者，而老横抱着青铜瓦当砸向机关枢纽。
"抓紧文物！"程霜把秦羽推向上升气流。当众人被海流卷向水面，身后传来沉闷的轰鸣。青铜门楼重新闭合，将机关城的秘密再次封存。
海警船的探照灯刺破夜幕时，秦羽躺在甲板上剧烈咳嗽。怀里的转心瓶完好无损，程霜正在清点打捞文物，而苏暖对着月光检查丝帛上的字迹：“…三保太监亲笔？这上面说宝船沉没是人为…”
老横突然抱着平板电脑冲过来："快看热搜！"屏幕上正在直播某拍卖会，那尊鎏金菩萨像以两亿成交。镜头扫过买家席时，秦羽的视网膜突然灼痛——坐在角落的老者戴着翡翠扳指，戒面纹路与袭击者手上的完全一致。
程霜的卫星电话响起。当她挂断通讯，脸色比月光还冷：“王德发死了，看守所说他是突发心梗。”
海浪拍打着船舷，秦羽摸到转心瓶底的暗格。当他的异能激活机关，瓶身突然裂成十二瓣，露出内胆里真正的秘密——不是丝帛，而是枚青铜虎符，符身上的错金铭文正在月光下流动。
"这是调兵符。"苏暖的声音发颤，“当年郑和七下西洋，每次都会带着…”
探测船突然断电。在彻底黑暗降临前，秦羽看见海天交界处亮起星芒，与虎符上的铭文组成某个古老的图腾。程霜的子弹上膛声与老横的牙齿打颤声混在一起，而苏暖的定制腕表开始倒计时——距离下次月圆之夜，还有二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