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鎏金谜匣

崇明岛的浪花拍碎在救生艇船舷，秦羽攥着防水袋的手指被月光照得发青。羊皮卷在密封层里泛着诡异的珠光，那些嵌在纤维里的金丝像血管般微微凸起，勾勒出南海诸岛的暗纹。
"先处理伤口。"程霜的急救箱砸在甲板上。女警撕开秦羽浸透海水的衬衫，锁骨处被碎瓷划开的伤口正渗着血珠。苏暖的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探照灯扫过时，秦羽看见大小姐苍白的脸紧贴在舷窗上。
老横突然怪叫："这羊皮纸在褪色！"众人转头望去，原本清晰的朱砂印鉴竟像融化的胭脂般晕染开来。秦羽的视网膜自动捕捉到纤维层的异动——金丝正在吞噬墨迹，原本的篆字逐渐扭曲成星象图。
"快拍照！"程霜掏出警用记录仪。就在快门声响起的刹那，羊皮卷突然自燃，幽蓝的火苗舔舐着防水袋。秦羽本能地伸手去抓，却被苏暖的高跟鞋跟踩住手腕：“不要命了？”
火苗熄灭时，防水袋里只剩灰烬。老横捧着保温杯的手直哆嗦：“完了完了，六百年前的藏宝图…”
"西经112度，北纬16度。"秦羽突然出声。视网膜残留的影像正在自动校准经纬度，"海眼坐标在永乐青花壶夹层里。"他摸向腰间，却发现真正的青花壶早已沉入海底。
程霜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女警接听后脸色骤变：“拍卖会货舱发现定时炸弹，拆弹组正在…”
爆炸的气浪掀得救生艇剧烈摇晃。秦羽抬头望去，那艘三层游轮已经断成两截，燃烧的残骸映得夜空猩红如血。苏暖的直升机紧急迫降在码头，螺旋桨还没停稳就跳下来：“秦羽！你答应要帮我找到机关城！”
大小姐的钻石耳钉缺了一只，晚礼服下摆沾满油污。秦羽正要开口，视网膜突然刺痛——苏暖颈间的翡翠吊坠在数据流中裂解成无数色带：A货，酸蚀纹明显，市场价不超过三百。
"苏小姐。"程霜突然横插进来，"警方需要秦先生配合调查沉船案。"女警的制服外套披在秦羽肩上，残留的体温混着淡淡的茉莉香。
老横的胖脸挤进两人之间：“要不咱们先去医院？秦哥这伤…”
三天后的城隍庙晨市，秦羽蹲在老横的摊位前摆弄鎏金铜佛。阳光穿透雾霾照在佛像背光上，他眼前突然浮现网格状的裂痕——明代永乐年间特有的失蜡法铸造痕迹，但莲花座底的包浆却透着民国油蜡的腥甜。
"别乱摸！"隔壁摊主甩来鸡毛掸子，"碰坏了你赔得起？"这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干瘦老头，摊位上堆满"出土"的青铜器，每件都糊着均匀的朱砂土。
秦羽的指尖擦过青铜觚口沿，异能瞬间解析出电解腐蚀的蜂窝状气孔。他刚要开口，老横突然在身后猛拽衣角：“秦哥，九点钟方向。”
苏暖踩着镶钻高跟鞋踏碎晨露，香奈儿套装与满地赝品格格不入。大小姐甩开六个黑衣保镖，径直冲到摊位前："你居然还有心思逛地摊？"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拍卖会残骸的新闻照片，“程霜说爆炸物上有’沉沙’的标志！”
秦羽摩挲着青铜爵的三足。这物件倒是真品，可惜是西周早期常见的明器，市价不过五位数。视网膜突然捕捉到摊主袖口的反光——那人腕上的百达翡丽正在倒计时。
"苏小姐想要什么？"摊主突然开口，河南口音里混着奇怪的弹舌音，"我这儿有新到的海货。"他掀开绒布，露出个鎏金铜匣。匣身缠枝莲纹间嵌着珐琅彩，锁孔造型是罕见的阴阳鱼太极图。
秦羽的后颈伤疤突然发烫。视网膜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铜匣整体为清代中期苏作工艺，但锁芯内部藏着微型发条装置，齿轮结构明显是欧洲十八世纪的风格。
"这是郑和船队带回来的西洋机关匣。"摊主枯槁的手指拂过珐琅彩，“只要三十万…”
"三百。"秦羽突然开口。他在苏暖惊愕的目光中举起铜匣，"外层鎏金是去年做的，珐琅彩用的现代低温釉。"指尖敲击匣底，发出空洞的回响，“里面衬着聚酯纤维隔层，防金属探测仪用的。”
摊主的脸色瞬间铁青。老横适时递上保温杯："老爷子喝口茶顺顺气？"杯盖掀开的刹那，秦羽瞥见藏在夹层的微型摄像头——这摊位分明是个陷阱。
程霜的警笛声在巷口炸响。摊主突然掀翻桌子，青铜器叮铃咣啷砸向人群。秦羽抱住铜匣滚向墙角，视网膜捕捉到摊主逃跑时掉落的金属牌——刻着六芒星的翡翠烟嘴，与拍卖会现场遗留的一模一样。
"拦住他！"程霜的马丁靴踏碎满地赝品。女警的擒拿手刚碰到摊主肩头，那人突然反手撒出把朱砂。猩红的粉末在晨光中爆开，等视线清晰时，地上只剩件空荡荡的外套。
苏暖的高跟鞋碾碎翡翠烟嘴："又是’沉沙’的人。"她突然抢过秦羽怀里的铜匣，“这玩意我要了！”
"小心机关…"秦羽话音未落，苏暖已经按下阴阳鱼锁孔。铜匣弹开的瞬间，三根银针擦着她耳畔飞过，深深钉入背后的梧桐树。老横的保温杯"咣当"落地，枸杞红枣茶洒在青铜爵上，居然冒出嘶嘶白烟。
程霜的试剂笔瞬间变红："强酸！"她拽开吓呆的苏暖，“全部后退！”
秦羽的视网膜正在疯狂解析铜匣内部。那些精密的齿轮与发条组成自毁装置，但最里层藏着个真空夹层。当他的指尖抚过匣盖内侧的划痕，突然摸到凹凸的盲文——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博物馆专用的防伪标记。
"是1972年故宫失窃案里的文物。"程霜的警务通弹出档案照片，“用来装《永乐大典》残卷的保险匣。”
苏暖的钻石美甲几乎掐进秦羽胳膊：“打开它！”
当铜匣第三层暗格弹开时，泛黄的宣纸卷轴散发出沉香味。秦羽展开的瞬间，视网膜数据流突然紊乱——这不是《永乐大典》，而是郑和船队的航海日志。蝇头小楷记载着永乐十八年中秋，宝船在南海遭遇雷暴，被迫启用"烛龙之眼"稳定航道。
"烛龙之眼…"老横凑过来念出声，“这名字耳熟啊！”
程霜突然翻出手机照片："西沙沉船里打捞出的青铜器，铭文也提到这个…"她的话被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三辆黑色越野车堵住巷口，穿唐装的中年男人拄着犀角杖下车，腕间的沉香念珠每颗都刻着六芒星。
"苏小姐。"男人嗓音像砂纸打磨青铜器，“家父想请你喝茶。”
保镖们围上来时，秦羽突然举起航海日志："告诉二当家，我知道烛龙之眼在哪。"他的视网膜正疯狂扫描日志上的潮汐图，“明晚子时，东海货轮见。”
苏暖的指甲几乎掐破他手腕：“你疯了？”
"想要钓大鱼…"秦羽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程霜微微点头的嘴角，“总得舍得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