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沉船谜踪

暗河水汽在隧道壁凝结成珠，秦羽攥着强光手电的指节发白。锈蚀的船首像破开水面，永乐年间的鎏金匾额上，"郑"字残存的描金在光束下泛着幽光，像是某种沉睡巨兽半睁的眼。
"郑和宝船？"程霜的配枪在掌心转了个圈，“周家居然把地下暗河改造成了走私航道。”
苏暖的貂毛大衣擦过秦羽手背，铂金卡在船首铜钉上划出火花："这艘是七桅宝船的仿制品，但吃水线用的是现代合金。"她忽然踮脚凑近船身某处，腕表冷光照出块巴掌大的青花瓷片，“看这苏麻离青的晕散——和雅藏轩失窃的转心瓶同源。”
秦羽的视网膜自动放大瓷片细节。钴料在釉下晕染的层次、铁锈斑的分布密度，与三天前店里碎掉的赝品如出一辙。但当他的指尖触到冰凉瓷面，某种电流般的刺痛突然窜上神经——这是三天前被砸伤后才出现的症状。
“小心！”
程霜突然拽住秦羽后领。生锈的船锚擦着鼻尖砸进水面，溅起的浪花里混着柴油味。女警的战术手电扫过船身吃水线，二十七个圆形凹陷在锈迹下若隐若现：“这是标准的集装箱固定位。”
老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秦哥！周家工坊的集装箱编号和沉船上的对上了！"背景音里传来金属刮擦声，“等等…这箱子里全是修复文物用的环氧树脂，生产日期是…”
"案发前三天。"秦羽盯着船首像裂缝里的白色胶痕，"雅藏轩的赝品都是在这里加工的。"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那场失窃案的每个细节都在视网膜上回放——王德发暴跳如雷的模样、满地仿真度惊人的赝品，还有后颈那道来历不明的伤口。
苏暖突然抓住秦羽手腕："过来看这个！"她的铂金卡插进船首像的眼窝，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鎏金匾额缓缓升起，露出后面嵌着的青铜罗盘。海浪纹饰间，二十八星宿的方位闪着幽蓝磷光。
"和密室里的浑天仪配套。"程霜用匕首尖拨动罗盘指针，"但多了个磁偏角校正装置。"当指针停在危月燕方位，船身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暗河水浪翻涌，宝船甲板下层亮起成排的冷光灯。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灯光里的异常。当他俯身查看甲板缝隙，某种熟悉的荧光剂痕迹在眼前闪烁——这是父亲实验室用来标记重要文物的特殊涂料。二十年前父亲失踪那晚，他在书房地板上见过同样的荧光。
"下面有东西。"秦羽的指甲几乎掐进木纹，“帮我找暗门。”
苏暖的高跟鞋踩过潮湿的甲板，突然在某个位置发出空响。程霜的匕首撬开松动的木板，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平米见方的暗舱里，整面墙的博古架上摆满青花瓷器，正中紫檀案几上供着半块羊脂玉虎符。
"这是…"程霜的执法记录仪开始闪烁红光，“三年前国家博物馆失窃的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秦羽的指尖悬在瓷瓶上方三厘米处。视网膜自动分析着釉面开片，那些细密的裂纹在眼前分解成网状数据流——开片角度37度，氧化层厚度0.03毫米，与空气接触时间约十五年。而瓶底的"大明永乐年制"款识，每一笔顿挫都与他临摹过的故宫拓本完全重合。
"是真品。"苏暖的声音发颤，“但周家为什么要仿制赝品替换真货？”
暗河突然掀起浪涛，船身剧烈摇晃。秦羽扶住博古架的瞬间，某个青花八棱罐突然倾斜。他本能地伸手去接，罐底暗刻的六芒星标记擦过指尖——与周家庄园暗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走私。"程霜用证物袋装起块瓷片，"你们看切割痕迹，所有真品都被取样过。"当她翻转瓷片，某种纳米级的二维码在强光下显现，“刑侦队最近查获的走私文物上都有这种…”
老横的尖叫突然从对讲机里炸出来：“秦哥快跑！周家的人进隧道了！”
秦羽的后背撞上博古架，永乐青花在眼前摇晃成一片雪浪。程霜已经拔枪上膛，苏暖的铂金卡在某个控制面板上划过。船身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暗舱地板开始向两侧平移。
"抓住我！"苏暖拽着秦羽跳进突然出现的暗道。程霜的子弹击中液压装置，下坠的钢板将追兵拦在身后。三人顺着滑道跌进下层货舱，成堆的木箱在震荡中裂开，洒出满地青铜器碎片。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刺痛。当他摸到块饕餮纹鼎足，眼前突然闪过父亲捧着同样器物的画面——那是十二岁生日时，父亲带他去考古所参观的场景。
"这些是殷墟三期青铜器。"苏暖捡起块带铭文的碎片，"但腐蚀痕迹不对…"她的貂毛大衣擦过秦羽手臂，“像是被强酸浸泡过。”
程霜的战术手电扫过货舱顶部："看这些吊钩排列方式——他们在模拟海底打捞环境。"当她照向某个装有摄像头的角落，“周家在伪造文物出土过程。”
暗门被撞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货舱尽头突然亮起应急灯，红光里浮现出整面墙的航海图。当他走近细看，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标注的航线，与父亲笔记里涂鸦的轨迹完全重合。
"这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的真实航线。"苏暖的指尖悬在某个岛礁标记上方，“但官方资料里这段航线是空白的…”
程霜突然用枪托砸开航海图后的暗格。防潮箱里静静躺着个黑漆木匣，八宝嵌螺钿的纹样在红光下流转生辉。当秦羽触到匣盖上的阴阳鱼锁扣，视网膜突然浮现出父亲拆解类似机关的画面——那是个雨夜，台灯在父亲额角投下摇晃的光晕。
"这是明代内官监的密匣。"苏暖的声音有些发抖，"需要同时转动阴阳双鱼…"她的铂金卡突然插进秦羽指缝，“借你指纹用用。”
秦羽来不及缩手，指尖已经按在阳鱼眼珠处。木匣内部传来机括弹响，二十四层鎏金抽屉如同莲花绽放。每层都铺着明黄锦缎，上面躺着碎成齑粉的瓷片。
"景德镇御窑厂遗址出土的宣德青花碎片。"程霜用镊子夹起片云龙纹残片，“三年前这批文物在护送途中失踪…”
苏暖的腕表突然发出蜂鸣。当她将表面贴近木匣夹层，全息投影在舱壁展开——正是雅藏轩的三维结构图，某个红点在地下五米处疯狂闪烁。
"王德发的库房！"秦羽的指甲几乎掐进木纹。那些新铺的青砖排列方式、深夜搬运的金属探测器，此刻都在视网膜上串联成恐怖的真相。
船体突然传来爆炸声，应急灯瞬间熄灭。黑暗中有冰冷的枪管顶上秦羽后脑，熟悉的烟味混着海腥气喷在耳后：“秦公子，令尊没教过你别多管闲事吗？”
程霜的子弹擦着秦羽耳畔飞过，火星照亮唐装男人阴鸷的脸。苏暖的高跟鞋踹翻木箱，青铜器碎片如暴雨倾泻。秦羽趁机滚向货舱角落，视网膜在黑暗中清晰捕捉到某个闪着荧光的标记——正是父亲实验室用的示踪剂。
当他撞开虚掩的防水门，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月光下，三十米长的钢制栈桥伸向黑暗，上百个集装箱在探照灯下来回晃荡。每个箱体都印着周氏集团的logo，而最远处那个敞开的集装箱里，整面墙的显示屏正在播放雅藏轩的实时监控。
"王德发这个老狐狸…“秦羽的拳头砸在铁板上。监控画面里，他的老板正在库房清点新到的"明代家具”，而那些紫檀木料在红外镜头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唐装男人的狞笑混着脚步声逼近："令尊二十年前就该明白，有些秘密…"子弹突然击碎秦羽身前的铁桶，燃油汩汩漫过鞋底，“得带进棺材里！”
程霜的飞踢将手枪踹进暗河，苏暖的铂金卡在总控台上划出火花。当秦羽扑向闪着红光的紧急按钮，视网膜突然解析出控制屏上的隐藏界面——周氏集团的货运系统里，雅藏轩的编码赫然排在首位。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进暗河，秦羽在冰冷的水流中抓住程霜的武装带。氧气即将耗尽的瞬间，他看见沉船货舱里漂出个防水匣，父亲的手写标签在眼前晃动：“给小羽的十八岁礼物”。
黑暗吞没意识的刹那，某块青花瓷片突然发出荧光。秦羽的视网膜自动记录下纹饰细节：五爪龙纹的第三趾关节处，藏着个微雕的六芒星，每个尖角都指向不同的集装箱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