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冻僵的黄鼠狼

林春燕攥着铜丝往酸菜缸里绕第六圈时，冷库门突然被撞得哐当响。她头也不回地喊："杜明！把门闩冻瓷实了！"话音未落，文澜抱着温度计踉跄着扑进来：“妈！周有财带工商局的人来了！”
"来得正好！"她抄起冰镐在缸沿敲出火星子，"谢尔盖！接三相电！"俄国佬醉醺醺地拎着酒瓶往闸刀上倒，滋啦一声溅起的蓝光映得满墙冰晶乱跳。
杜明缩在腌酸菜的冰砖后头直哆嗦：“掌柜的，这算不算私改电路…”
"改个冰溜子！"林春燕甩出钢卷尺缠住闸刀柄，"这叫设备本土化改造！"说着猛拽尺子，380伏电光顺着铜丝窜进酸菜缸，腌了二十年的酸菜帮子在电磁场里跳起霹雳舞。
冷库外突然响起周有财的破锣嗓子："林春燕！工商局查违规用电！"貂皮领子卡在门缝里活像条冻僵的黄鼠狼。
"查呗！"她一脚踹开冰砖，"同志们！欢迎参观中苏友好变压器！"酸菜缸里腾起的蒸汽裹着酸香味，熏得工商局的人直咽口水。
戴大盖帽的科长扶了扶眼镜：“这是…”
"这是低温超导实验！"文澜突然举起笔记本，“酸菜电解质能提升铜丝导电率…”
"导电个冰溜子！"林春燕揪起根冻酸菜塞科长手里，"尝尝！正宗的哈尔滨老坛酸菜！"趁对方愣神，她猛推闸刀，五台苏联机床突然轰隆隆转起来，齿轮咬合声震得冰碴子簌簌往下掉。
周有财的算盘珠子崩到冰面上：“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说了算？"她窜到机床边，抄起块冻豆腐往传送带上一拍，"瞧好了！"豆腐块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库里划出完美弧线，稳稳落进包装箱。
母亲举着铁勺冲进来：“死丫头！拿年货做实验…”
"妈！"林春燕突然掰开冻豆腐，里头赫然嵌着颗完整的冻草莓，“新式冷链包装！豆腐当保温层，运到广州都不化！”
工商局的人凑近看新鲜，科长眼镜片蒙上白雾：“这算食品加工设备？”
"算科技赋能传统产业！"她顺势拽过文件袋，"这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技术认证…"突然噤声——文件袋里掉出半包大前门香烟。
谢尔盖醉眼朦胧地接住烟："哈拉少！"工商局的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林春燕抬脚把俄国佬踹进酸菜堆：“这是…这是中苏技术交流纪念品！”
周有财趁机发难：“林春燕私改电压！”
"改个冰溜子！"她突然掀开地板暗门，"同志们看好了！"冰层下埋着的铜丝像蛛网般延伸，“咱们用的是江面静电！”
文澜适时递上温度计：“冰面温差产生电势差…”
"差你个大头菜！"林春燕抢过温度计往冰面一插，"简单说就是天然发电机！"说着猛拽铜丝，江面突然窜起蓝色电弧，惊得采冰工们直喊娘。
科长吓得大盖帽都歪了：“这安全吗？”
"安全？"她抄起铁钎猛戳冰面，电弧顺着金属杆跳舞，"比周老板家的煤炉子安全！"突然把铁钎塞给周有财，“您试试？”
貂皮大衣吓得直往后蹿。林春燕趁机搂住科长肩膀：“领导，咱们这绿色能源项目…”
"项目个冰溜子！"母亲突然揪住她耳朵，“家里冰柜漏电了！”
"漏得好！"林春燕眼睛比电弧还亮，"改造成展示柜！"说着从酸菜缸捞出个冻得梆硬的机器人模型，“瞧！苏联最新款…”
"这是小海的铁皮玩具！"文澜急得直跺脚。
"玩具？"她拧开发条，铁皮人在静电作用下突然跳起踢踏舞，“这叫机电一体化教学模型！”
工商局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科长扶正大盖帽：“林春燕同志，设备报备材料…”
"材料在妇联！"她突然掏出个红袖标，“妇女创业扶持项目，王主任特批的！”
周有财的貂毛炸成刺猬：“她骗人！”
"骗你个冰溜子！"林春燕甩出张皱巴巴的批文，落款处妇联公章红得晃眼，“领导，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半边天还指着苏联设备挣外汇呢！”
科长摸着妇联公章没了脾气：“下不为例…”
"例什么例！"她突然拽着人往江面跑，"给您看个更带劲的！"静电作用下，冰面浮起无数发光冰碴子，宛如星河落地。
谢尔盖醉醺醺地唱起《喀秋莎》，杜明跟着跳冰上芭蕾。周有财气急败坏要掀电闸，却被静电打得直跳踢踏舞。林春燕蹲在冰窟窿旁数订单，突然听见冰层下传来闷响。
"妈！冰钓的来抢位置了！"小海举着冰镐要拼命。
"抢得好！"她窜上冰车，“同志们！冰钓大赛现在开始，钓上鱼现场做铁锅炖！”
转眼间，冷库变压器成了最热门的观光点。大姑娘小媳妇围着酸菜缸拍照，老太太们拿冻豆腐换静电体验。林春燕蹲在机床底下改图纸，忽然被个穿呢子大衣的拽住。
“同志，我是《科技报》记者…”
"记者好！"她往人怀里塞冻柿子，“咱们这静电冰面能治老寒腿！”
"真的？"记者刚要记录，被她按住笔尖，"假的！但能吸引游客！"说着扒开冰层露出铜丝网，“这才是真家伙——分布式电网！”
文澜举着测量仪插话：“每个冰窟窿都是天然电极…”
"电极个冰溜子！"林春燕往记者本子上画圈，“你就写：农村大姐用酸菜缸改造苏联设备，冰面静电点亮哈尔滨！”
周有财趁机凑到科长跟前：“她这是虚假宣传…”
"虚假？"林春燕突然打开所有机床开关，冰面腾起三米高的电弧，“这叫冰灯节特别演出！”
人群爆发出欢呼，工商局的人跟着鼓掌。母亲举着漏电的冰柜追来：“死丫头！家里…”
"家里改造成体验馆！"她跳上冰车大喊，“二十块钱摸电门，五十块和静电跳舞！”
夜色渐深时，林春燕蹲在江心补铜丝。文澜忽然惊呼：“妈！静电让冰层增厚了！”
"增厚？"她嚼着冻梨核，“明儿给周有财送车电费单，就说他貂皮大衣蹭了我们家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