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守宫蛇

晨雾裹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虎舍，程仲攥着半根熊猫毛从草堆里翻身坐起。大金正趴在铁笼里啃牛腿骨，耳朵缺了金毛的位置结着暗红血痂。他刚要伸手摸虎头，饲养员休息室突然传来老张头的吆喝：“小程！熊猫馆的竹叶青跑出来了！”
"这老头大清早的…"程仲拍掉身上的草屑，突然发现工装裤口袋里鼓鼓囊囊。掏出来竟是块沾着青苔的青铜残片，边缘刻着西周云雷纹——正是昨夜溶洞里九鼎上的纹饰。
熊猫馆后山竹林传来异动，程仲抄起捕兽网冲过去时，正撞见绯芸蹲在假山旁摸熊猫粪便。女警的波浪卷扎成利落马尾，战术手套上沾着新鲜竹渣：“程家小少爷挺准时啊？”
"你们警察查案还要偷熊猫屎？"程仲晃了晃青铜残片，“别告诉我刑侦二队改行考古了。”
竹影突然晃动，苏闫拎着个青铜酒樽从树后转出来。羊皮袄沾满露水，腰间挂着串五铢钱："昨夜九鼎喷烟时，我顺手捞了个好东西。"他将酒樑对着阳光转动，内壁浮现出北斗七星的暗纹，“程家祠堂供着的北斗樽，怎么会出现在西周祭坛？”
绯芸突然拽着两人滚进灌木丛。三只竹叶青从头顶树梢游过，青鳞在晨光中泛着诡异金芒。程仲刚要开口，女警的枪口已经抵住他后腰：“别动，这些蛇的瞳孔是方形的。”
苏闫摸出火折子点燃艾草："赑屃豢养的守宫蛇，闻见生人气味会发狂。"烟雾中，竹叶青果然调头游向假山坍塌处。程仲突然发现蛇尾都系着青铜铃铛，与昨夜血池井壁上的铃铛形制相同。
"秦鸣在附近。"绯芸的子弹上膛声清脆悦耳，“这些铃铛是炼尸术的引魂器。”
程仲刚要摸手机报警，假山废墟突然塌陷出个两米见方的地洞。浓烈的檀香味裹着湿气扑面而来，大金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厚实虎爪拍飞块碎石，露出下方青石台阶上新鲜的熊猫爪印。
"团团进去过！"程仲的手电光束照见台阶边缘的青铜锈，“这下面…是程家老宅那口枯井？”
绯芸用登山镐撬开更多碎石："昨夜溶洞里的九鼎祭坛，和这个地宫是相连的。"她突然用镐尖挑起块带血的绷带，“秦鸣受伤了，追！”
苏闫的罗盘突然垂直指向地洞："坎水转艮山，寅虎镇煞——下面是个活祭坑！"他甩出捆尸绳缠住程仲手腕，“程家小子走前面，你的血能镇邪。”
潮湿的甬道壁上爬满发光苔藓，程仲摸着冰凉的石壁往前走。拐过第三个弯道时，手电光突然照见前方悬浮的青铜棺——正是溶洞里那具刻着虎噬人首纹的棺材！
"棺盖开过。"绯芸的枪口扫过地面水渍，“血迹到这里消失了。”
程仲突然发现棺材表面的铜锈在苔藓光线下泛着七彩。他凑近细看，那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铭文组成："这是…《千兽铩》的铸剑谱？"虎牙挂坠突然发烫，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棺盖边缘。
"别碰！"苏闫的捆尸绳缠住他手腕，“七星钉棺，里面装的是…”
棺盖突然炸开，程仲被气浪掀翻在地。浓稠黑雾中伸出只覆满青鳞的爪子，绯芸的子弹打在鳞片上迸出火星。大金暴吼着扑过去撕咬，却被爪子甩到石壁砸出深坑。
"金哥！"程仲抄起工兵铲冲上去，铲刃砍中青鳞的瞬间虎口震裂。黑雾渐渐散去，他终于看清怪物真容——人面虎身的青铜像活了，每片鳞甲都在诡异地蠕动！
苏闫甩出五铢钱打在怪物眉心：“是镇墓兽！程仲，用你的血抹它眼睛！”
程仲咬破手指抹向怪物瞳孔，却在触及瞬间愣住——青铜兽眼里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戴虎头冠的古代将军。那人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正持剑与百兽并肩作战。
"发什么呆！"绯芸的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程仲猛然惊醒，带血的手指狠狠按进镇墓兽眼眶。青铜像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怪响，鳞甲缝隙喷出腥臭黑血。
大金趁机咬住镇墓兽后颈，东北虎的利齿竟在青铜上咬出裂痕。程仲突然发现裂痕里藏着卷帛书，正是昨夜溶洞里自燃的那卷《千兽铩》残谱！
"苏半仙接住！"他抽出帛书抛过去，却被突然袭来的铁链卷走。秦鸣的狞笑从甬道深处传来：“程家守陵人，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绯芸朝着声源处连开三枪，子弹打在青铜壁上反弹出流弹。程仲拽着大金滚到石柱后，突然发现柱面浮雕刻着程家老宅的布局图。最诡异的是祠堂位置，赫然标着与青铜棺相同的虎噬人首纹。
"我家的风水局…"程仲的虎牙挂坠突然嗡嗡震颤，“金哥！咬断那根铁链！”
东北虎纵身跃起，利齿精准咬中铁链衔接处。帛书坠落的瞬间，苏闫甩出捆尸绳缠住，老旧的布料却在空中自燃。火光中浮现出青铜地图，程仲的视网膜上烙下个北斗七星的图案。
"是龙脉走向！"苏闫的罗盘突然爆裂，“秦鸣在改地气！”
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颤，青铜棺里喷出暗绿色液体。程仲拉着绯芸跳上棺盖，看见液体流过之处，石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大金冲着甬道尽头发出威胁的低吼，金褐色毛发根根竖起。
"那里！"绯芸的手电光束照见个盗洞，“壁画在动！”
程仲定睛看去，原本静止的百兽献瑞图竟活了过来。壁画上的熊猫正在啃食青铜器，东北虎与狼群围攻着穿现代服饰的人——正是他们三人的形象！
苏闫突然撕开羊皮袄内衬，露出满背的西周星图：“这是预言壁画！程仲，用千兽铩刺破虎眼！”
程仲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昨夜从溶洞带出的古剑不知何时变成了工兵铲。危急时刻，大金突然人立而起，前爪重重拍在壁画虎眼位置。整面石壁应声碎裂，露出后面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
"青铜水银河！"绯芸的惊呼被轰鸣水声淹没。程仲看见河面上漂浮着成堆青铜器，最醒目的是尊三足圆鼎——鼎耳铸成熊猫抱竹造型，与动物园饲料车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暗河对岸传来铁链拖拽声，秦鸣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程仲刚要追击，胸口的北斗疤痕突然灼痛难忍。他低头看见青铜色血液渗出皮肤，落地竟凝成只虎头形状。
"快上竹筏！"苏闫不知从哪推来艘青铜船。三人一虎刚跳上去，暗河突然掀起巨浪。程仲死死抱住鼎耳，看见水底浮起无数青铜兽首，每个都刻着"程"字铭文。
绯芸突然指着前方惊叫：“漩涡！”
直径十米的漩涡中心，赫然矗立着程家祠堂的青铜供桌。更诡异的是供桌上摆着新鲜贡品——三根沾着露水的翠竹，正是团团最爱吃的品种。
大金突然暴吼着跃入漩涡，程仲的虎牙挂坠发出刺目金光。在众人坠入黑暗的瞬间，他看见青铜供桌下的石板刻着句话：“程氏非守陵人，实为镇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