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鎏金罗盘

卯时三刻，朱雀骨在天奇心口融成鎏金纹路。沈之禾蜷缩在青玉榻上，半截雪白小腿垂在榻边，金铃脚链随着呼吸轻颤。她忽而翻身，月白中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新生的朱雀翎纹。
"沈姑娘可要看够？"
天奇握着西域使团的鎏金拜帖立在门边，玄色官服下摆还沾着礼部尚书府的槐花。他刻意侧身让晨曦照亮沈之禾颈侧金纹，那些西域文字正随着脉搏明灭。
沈之禾支着额角轻笑，脚踝金铃突然缠住他腰间银鱼符："礼部尚书心口的蛹虫，可留着呢？"
"蛹壳刻着西域文字。"天奇解下银鱼符掷在榻上，符咒触到金铃的刹那燃起青焰，"使团三日后抵京，随行有二十八位萨满巫师。"
"二十八星宿阵。"沈之禾指尖勾着银鱼符转圈，青焰在她腕间化作金蝶，"裴雪衣倒是会借东风。"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铜锣声。天奇推开雕花窗，见大理寺差役抬着具焦尸匆匆而过。焦尸心口处隐约可见血玉蛹虫轮廓，蛹壳在晨光中泛着鎏金光泽。
"第三个。"沈之禾突然将银鱼符按在天奇眼尾金纹处，"礼部、工部、户部尚书接连暴毙，下一个该是兵部了。"
鎏金纹路突然灼烧，天奇眼前浮现西域文字幻象：烈日下的鎏金祭坛，二十八根青铜柱刻着百妖图，柱身缠绕的傀儡丝末端皆系着血玉蝉蛹。
"式神大人瞧见什么了？"沈之禾的骨刀抵住他后心，刀身映出幻象中蠕动的蛹虫，"裴雪衣在使团萨满身上种了傀儡丝。"
天奇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人拽到窗前。朱雀纹在他掌心化作金线，缠住街角一闪而过的鎏金马车："追！"
两人跃窗而出的刹那，马车突然炸裂。二十八枚血玉蛹虫振翅飞向四方，每只虫翼都刻着西域星图。沈之禾甩出银丝缠住蛹虫，蛹壳却在触及银丝的瞬间化作鎏金沙。
"障眼法。"天奇剑穗银铃震碎最后一只蛹虫，铃铛里掉出半片孔雀翎，"西域王族的标记。"
沈之禾捡起孔雀翎，鎏金瞳突然映出幻影：鎏金面具覆面的西域公主正在绘制星图，她脚踝的金铃与沈之禾腕间银丝共鸣。
"今晚子时，西域驿馆。"她突然将孔雀翎插进天奇官服领口，"式神大人可要穿好看些。"
月华初上时，沈之禾裹着孔雀蓝披风立在驿馆飞檐。天奇落在她身侧，玄色劲装外罩着鎏金软甲，眼尾西域文字在月光下流转。
"东南角第三间。"沈之禾指尖金蝶扑向窗缝，"公主殿下在炼蛊。"
两人潜入厢房时，鎏金香炉正冒着青烟。西域公主背对房门，雪白脚踝上的金铃突然发出脆响："龙悦大人夜访，是要叙旧么？"
沈之禾骨刀劈开青烟，刀锋在触及公主脖颈的刹那停住。鎏金面具脱落，露出与沈之禾七分相似的面容。
"阿姐好凶。"公主指尖抚过骨刀，西域文字自刀身蔓延，"八十年前你剜我双目炼朱雀骨时，也是这般神情。"
天奇剑尖挑起地上的鎏金面具，背面赫然刻着百妖图阵眼："西域文字是龙氏秘术？"
"式神大人好悟性。"公主突然拽断脚踝金铃，铃铛化作鎏金粉笼罩房间，"当年龙悦为炼式神屠尽龙氏全族，阿姐可知我如何活下来的？"
沈之禾鎏金瞳骤缩，骨刀突然嗡鸣。房间四壁浮现血玉蛹虫，每只虫翼都映着八十年前的画面：龙悦握着染血的朱雀骨，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龙氏族人尸体。
"裴雪衣教你的幻术倒有长进。"沈之禾突然将骨刀刺入自己心口，鎏金血溅在蛹虫上，"可惜龙氏秘术需至亲血脉为引——"
蛹虫发出凄厉尖啸，纷纷坠地化为血水。公主踉跄后退，七窍流出鎏金沙："你怎知..."
"你腕间傀儡丝缠着三根。"沈之禾扯开她衣袖，露出缠绕傀儡丝的狰狞伤口，"裴雪衣每操纵你一次，就取一根骨。"
天奇突然挥剑斩断傀儡丝，西域文字自断口处浮现。公主突然拽住沈之禾衣袖，鎏金瞳逐渐暗淡："阿姐...朱雀台..."
话未说完，她突然化作鎏金沙消散。沈之禾接住坠落的金铃，铃芯处嵌着半块血玉蛹壳。
"二十八星宿阵的阵眼。"她将蛹壳按在天奇心口朱雀纹上，"式神大人可要收好聘礼。"
子时梆子响起的刹那，驿馆突然地动山摇。天奇揽着沈之禾跃上屋顶，见二十八道鎏金光柱自城内升起，每道光柱中都悬浮着具官员尸体。
"开始了。"沈之禾袖中飞出银丝缠住光柱，"裴雪衣在炼二十八星宿尸。"
银丝突然绷紧，将两人拽向光柱中心。天奇展臂将人护在怀中，式神金纹化作羽翼包裹周身。穿透光柱的瞬间，他看见沈之禾发间簪子化作朱雀翎，鎏金火光照亮她眼底封印的往事。
"闭眼！"沈之禾突然捂住他双眼，"星宿阵会噬魂。"
天奇却扣住她手腕，式神之力强行破开幻境。漫天星斗化作西域文字坠落，每颗文字都映着龙悦屠族的画面。在血色最浓处，他看见少女龙悦抱着具尸体恸哭，那尸体心口插着半截朱雀骨。
"那是..."
"我父亲。"沈之禾突然拽着他坠出幻境，"式神大人好奇心太重会短命。"
两人跌在朱雀台废墟上，二十八星宿光柱正在头顶交织成网。天奇握住她颤抖的手，发现朱雀骨在她心口发烫："当年你是为炼式神才..."
"闭嘴！"沈之禾骨刀突然架在他颈间，鎏金瞳泛起血雾，"式神契约不包含窥探隐私这条。"
天奇突然迎刃而上，刀锋在他颈侧划出血线："但包括同生共死。"他握住刀身将人拽进怀里，"龙悦，你在害怕什么？"
鎏金锁链突然自虚空浮现，将两人缠在朱雀柱上。沈之禾发簪坠地，青丝如瀑散开："你根本不知道裴雪衣要做什么！"
"他要重启百妖图。"天奇扯开衣襟露出完整朱雀纹，"用二十八星宿尸炼阵眼，以西域萨满为祭品，对吧？"
沈之禾突然咬破他下唇，鎏金血渗入两人唇齿："还有式神契约者的心头血。"
朱雀柱突然迸发强光，将两人吞没。天奇在灼烧中看见八十年前的真相：龙悦父亲为炼式神献祭全族，却被反噬成魔。龙悦不得不用朱雀骨弑父，却被裴雪衣篡改记忆，以为是自己走火入魔。
"幻境好看么？"沈之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凉指尖抚过他灼伤的眼睑，"式神大人现在可还觉得我可怜？"
天奇睁开眼，发现两人躺在驿馆屋顶。二十八星宿光柱已然消失，城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更鼓声。他侧头看向沈之禾，她正把玩着西域公主遗留的金铃。
"你早知道她是龙氏遗孤？"
"傀儡丝缠着三根族亲指骨。"沈之禾将金铃抛向半空，"裴雪衣最喜欢在伤口撒盐。"
天奇突然翻身压住她，式神金纹在两人之间流转："那你可知，我愿做你的盐？"
沈之禾鎏金瞳微微睁大，旋即笑靥如花："式神大人这是要以下犯上？"
话音未落，远处兵部尚书府突然炸开鎏金光焰。沈之禾袖中银丝疾射而出，缠住飞来的血玉蛹虫："第四个。"
蛹虫在她掌心破茧，掉出块刻着西域文字的鎏金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皇宫方向。
"子时三刻，太液池。"沈之禾拽着天奇踏月而起，"裴雪衣要动龙脉了。"
两人落在太液池畔时，池水已化作鎏金色。二十八具官员尸体悬浮水上，每具心口都嵌着血玉蛹虫。池中央的龙形雕塑口中，西域鎏金罗盘正在吸纳星月光华。
"乾坤倒转，百妖归位。"裴雪衣的声音自罗盘传出，"师姐可要与我共掌山河？"
沈之禾将骨刀掷入池水，鎏金瞳燃起朱雀火："我要你魂飞魄散。"
池水突然沸腾，官员尸体睁开猩红双眼。天奇挥剑斩断袭来的傀儡丝，式神之力凝成金网罩住罗盘："沈之禾！"
"接着！"沈之禾割破手腕，鎏金血洒在金网上。朱雀纹自血中浮现，与罗盘上的西域文字共鸣。
裴雪衣的惨叫响彻皇宫，罗盘突然炸裂。二十八具尸体坠入池中，血玉蛹虫化作鎏金沙消散。沈之禾踉跄跌进天奇怀里，腕间伤口涌出的血染红他衣襟。
"契约...完成了？"她指尖拂过他心口完整的朱雀纹。
天奇握住她冰凉的手，式神金纹自相握处蔓延全身："嗯，夫人。"
东方既白，鎏金罗盘残片沉入太液池底。沈之禾枕着天奇肩膀昏睡，宫墙外传来西域使团进城的号角声。天奇望着她睫毛上未干的血珠，轻轻吻去那些凝结的鎏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