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青灯孽缘

终南山的风裹着香灰掠过龙悦鼻尖，她蹲在溪边啃第二十七个糖饼时，忽见水面倒影扭曲成戴幂篱的妇人。天奇展翅掀起的剑气劈开溪流，露出河床深处半截鎏金佛龛。
"青灯古佛处。"龙悦甩出银丝缠住佛龛门环，"这鎏金漆是三年前徐府祠堂用剩的。"
佛龛门开启的刹那，十二盏青灯自河底浮起。每盏灯芯都裹着带血的发丝，灯面绘着西域曼陀罗。天奇剑尖挑起盏青灯，灯油竟泛着徐夫人临盆当夜的胭脂色。
"闭气！"龙悦突然抛出验尸箱。箱中银针如雨刺入青灯，灯芯爆燃时腾起的烟雾凝成个戴孝妇人。妇人怀中鎏金襁褓渗出暗红血水，襁褓上的西域文字正吞噬天奇剑穗银铃。
龙悦咬碎糖饼将糖渣撒向幻象："萧玉蝉就这点新把戏？"
幻象突然裂成碎片，每片都映着三年前徐府祠堂的场景。天奇展翅掀起剑气，碎片却在风中拼出个"孽"字。溪水倒流的瞬间，整条河道突然亮起契约金纹。
"戌时三刻。"龙悦拽着天奇跃上树梢，"该去会会这位未亡人。"
暮鼓声荡开山雾时，两人来到荒废的慈航寺。龙悦踹开斑驳寺门，惊起满殿鎏金沙燕。沙燕撞上梁柱竟化作青灰，灰烬中浮现出西域星图。
"有意思。"她甩出骨刀钉住主梁，"拿佛寺养傀术，也不怕遭天谴？"
天奇突然捂住心口，契约金纹已爬上喉结。龙悦扯开他衣襟，发现金纹正蚕食心口的贪狼星："裴雪衣的残阵在借佛门清气反噬。"
殿后突然传来木鱼声。龙悦循声来到藏经阁，见个素衣比丘尼正在抄经。砚中墨汁泛着鎏金光泽，抄经纸竟是三年前工部修缮皇陵的账本。
"女施主找的未亡人..."比丘尼笔尖突然滴血，"三年前就死在这经阁了。"
龙悦银丝瞬间缠住她手腕："师太腕间金铃，倒是与徐小姐殉葬品相似。"
比丘尼突然裂成两半，体内滚出个鎏金木鱼。木鱼槌坠地时，整座经阁突然翻转。龙悦拽着天奇坠入暗室，看四十九盏青灯围成莲花阵。
"贪狼吞月局。"天奇剑气劈向阵眼，"裴雪衣在复刻骊山残阵！"
青灯突然爆燃，火苗中浮现出徐侍郎临终场景。龙悦甩出符咒钉住幻象，发现徐侍郎咽气前在血泊中画了个佛龛图案。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出声，"徐夫人临盆当夜，接生婆收的鎏金瓮..."
暗室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冰窖。九具冰棺围成星宿阵，每具棺中都躺着戴孝妇人。龙悦验尸箱扫过冰棺，箱盖浮现出三年前慈航寺比丘尼暴毙案的卷宗。
"寅时三刻。"天奇斩碎袭来的冰锥，"该给裴雪衣送份回礼。"
龙悦突然将糖饼塞进他嘴里。朱雀火顺着糖渣烧透冰棺，棺中妇人竟化作鎏金沙燕。沙燕撞向墙壁的刹那，整座冰窖浮现出西域星图。
"跟着沙燕。"她拽着天奇跃出地缝，"这些傀儡鸟要带咱们看戏。"
子时的月光染白塔刹，沙燕群聚在舍利塔顶。龙悦踹开塔门时，塔内供着的竟是尊鎏金孕妇像。佛像腹中传出婴啼，天奇剑尖刺破金身的刹那，塔顶突然坠落鎏金沙暴。
"闭眼！"龙悦甩出验尸箱。箱中银针如凤鸣冲上塔顶，刺破沙暴中隐藏的傀儡线。沙粒簌簌坠地凝成卦象，指向后山悬崖处的无名冢。
天奇展翅掠过坟茔时，契约金纹突然灼痛难当。龙悦扒开坟头土，露出半截鎏金棺材。棺盖上刻着西域文字——以佛养孽，逆天改命。
"徐夫人的手笔。"她骨刀劈开棺盖，"三年前假死脱身的..."
棺中滚出个鎏金襁褓，襁褓炸开的瞬间，整座悬崖亮起星图。天奇剑气劈向星图时，悬崖突然塌陷。龙悦拽着他坠入地脉裂缝，看鎏金沙河在身侧凝成前朝壁画。
"永初七年..."她念着壁画文字突然发笑，"这位宠妃倒是痴情，给暴君殉葬还要带着接生婆。"
沙河尽头是座青铜地宫，门上缠着腐烂的脐带。龙悦银丝刚触到门环，地宫突然响起婴啼。天奇背后骨翼不受控地张开，鎏金羽毛如箭矢射向声源。
"雕虫小技。"龙悦甩出符咒钉住羽毛，"裴雪衣的傀儡戏该换戏本了。"
地宫门轰然开启，十二尊鎏金佛像捧着血玉鱼贯而出。每尊佛像眉心都嵌着徐府灭门案死者的乳牙。龙悦验尸箱扫过血玉，箱盖浮现出三年前接生婆暴毙的星象。
"原来徐夫人难产时..."天奇斩碎袭来的佛像，"偷龙转凤的是..."
龙悦突然将糖油纸拍在他额头。朱雀火顺着纸面烧透幻象，最后那尊佛像竟化作素衣妇人。妇人腕间金铃与天奇剑穗共鸣，怀中鎏金瓮盛着的正是徐府祠堂丢失的镇物。
"龙大人可知这瓮中是何物？"妇人指尖拂过瓮身，"三年前徐夫人产子时..."
"是你偷走的龙凤胎胞衣。"龙悦银丝缠住她脚踝，"萧玉蝉，扮鬼扮上瘾了？"
妇人突然裂成两半，体内滚出个鎏金卦盘。盘面星纹正蚕食天奇契约金纹，龙悦甩出骨刀钉住卦盘，刀身却被突然涌出的鎏金沙淹没。
"贪狼吞月局已成七分。"沙粒凝成裴雪衣的虚影，"式神契反噬之时..."
"反噬的是你！"龙悦突然抛出带血乳牙。牙齿刺入虚影眉心时，整座地宫剧烈震颤。天奇展翅掀起剑风，看沙粒在风中凝成三年前慈航寺的星象图。
卯时的晨钟惊飞宿鸟，龙悦从沙堆里拽出半块双鱼佩。玉佩入手的刹那，终南山突然升起赤色烟柱。她蹲在烟柱旁啃第二十八个糖饼，看糖渣在风中拼出新谶语。
"古佛垂泪处..."天奇抹去剑身血渍，"还有未解的局。"
龙悦突然将糖饼掰成两半，糖芯里竟嵌着枚带血乳牙："该去会会真正的未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