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五仙庙里吃席

五仙庙的房梁突然垂下无数红绸，1997年的暴雨在绸缎上凝成水珠。苏倩文捏起颗潮软的蜜饯，黄历纸"哗啦"翻动，露出夹层里褪色的结婚证——照片上的新娘顶着狐耳，分明是年轻时的奶奶。
"好家伙，您这是跨物种联姻啊？"她捻着结婚证往白裘公子眼前晃，“现在重婚罪判几年来着？”
九条狐尾突然将她卷上半空，地宫砖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黄皮子。爷爷抡起棺材板往地上一砸，二十年前的棺材水喷涌而出，竟在空中结成北斗七星阵。母亲甩出五色绳缠住女儿脚踝，绳头铜铃叮当作响，震得狐尾鳞片簌簌掉落。
供桌上的牌位突然开始报菜名：“灰仙要油炸蛊虫，白仙点冰镇脑花，黄仙…”
"打住！"苏倩文掏出便利店顺来的扫码枪，"本店不支持野生动物保护法外的野味订单。“激光扫过牌位，显出底下压着的婚宴菜单——主菜赫然是"苏氏女童心头血”。
父亲突然掀开那口渗水的棺材，浓重的尸臭里浮出件绣着五毒的红嫁衣。嫁衣心口位置缀着黑玉佩，玉中血丝正疯狂撞击玉璧。苏倩文脖颈的锁链纹突然收紧，她踉跄着扶住供桌，摸到奶奶用蜜饯在桌面刻的卦象。
"坎上巽下，水风井卦。"母亲抓了把纸钱撒向东南方，“这是要咱们打口新井？”
暴雨突然变成倾盆血水，地宫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黄老头现出原形跳上供桌，尖爪按住那张结婚证："当年你奶奶用五斤蜜饯换我们立契，说好苏家女及笄后还愿…"他尾巴尖突然指向苏倩文，“现在连本带利该还了！”
黑玉佩突然发出裂帛声，玉中窜出五道虚影扑向苏倩文。爷爷抄起墨斗线弹在她周身，朱砂火星四溅：“老婆子把五仙命格缝进丫头八字了！这是要搞活人养煞局啊！”
苏倩文突然想起便利店那晚，饿死鬼消散前在她耳边说："蜜饯罐底有…"当时她只顾数钱没在意，现在想来浑身发冷——药罐里泡着的何首乌，分明长着人脸！
白裘公子突然捏住她下巴："你以为改命不用付代价？"他指尖凝出冰镜，映出苏倩文后背——五道爪痕正在皮肤下游走，“每次动用能力，都是在给我们交香火。”
地宫深处传来唢呐声，二十桌阴婚宴凭空出现。穿灰马褂的矮个子正在给宾客倒酒，酒液里泡着眼珠子。苏倩文抄起桌布擦汗，却发现是块招魂幡：“你们五仙挺环保啊，循环利用丧葬用品？”
黄皮子们突然集体直立，绿豆眼泛着红光："小文儿，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声浪震得地宫落灰，三岁时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灵堂供桌下，湿漉漉的黄皮子也是这样问她。
"我看你像发霉的糯米鸡腿！"她甩出保温杯砸过去，药汁在空中凝成"驳回"二字。五仙契纹突然灼烧起来，疼得她撞翻婚宴主桌。青花瓷盘碎裂处显出门户，1997年的奶奶正在给牌位系红绳。
母亲突然割破手腕，血珠顺着五色绳流向罗盘。指针疯转九圈后，牢牢指向那件红嫁衣。父亲抡起斧头劈开嫁衣，黑玉佩"当啷"落地，玉中血丝竟爬出个迷你棺材模型。
"棺椁养玉，玉养煞。"爷爷烟袋锅敲在棺材模型上，“老婆子这是把五仙命格存在丫头本命棺里了！”
狐尾突然刺穿苏倩文左肩，白裘公子舔着指尖血："苏家人果然够狠，用亲孙女当锁魂棺。"他身后浮现命簿残页，奶奶的名字正在被黑气吞噬。
苏倩文摸到裤兜里的糯米鸡腿，发现冷藏符不知何时变成了镇魂符。她咧嘴一笑，突然将鸡腿塞进牌位前的香炉：“五仙自助餐开席了喂！”
香灰冲天而起，在地宫顶部聚成命盘。五仙同时惨叫，婚宴场景如褪色照片般剥落。苏倩文趁机扑向奶奶的虚影，却在触到红绳时坠入1997年的暴雨夜。
三岁的自己正蹲在房梁上，看奶奶把五枚铜钱塞进五个牌位。小脚悬在棺材上方晃呀晃，嘴里哼着走调儿的《大出殡》：“七月十五嫁新娘呀，五仙抬轿鬼打墙…”
"原来我三岁就会rap了。"苏倩文伸手去捞小丫头，却被奶奶的烟袋锅敲中手背，“您老当年玩得挺野啊？又是冥婚又是命格的。”
奶奶的身影突然凝实，将黑玉佩按在她心口："当年五仙遭劫，我用你的纯阴命格给他们当避雷针…"话没说完就被狐尾刺穿，命簿残页在暴雨中燃烧。
现实中的地宫开始崩塌，五仙庙化作巨大棺材。苏倩文后背的爪痕突然破皮而出，化作五只兽首锁链扣住四肢。白裘公子捏着婚书逼近：“现在，该把命格连本带利…”
验钞机突然从她围裙兜跳出，紫外光扫过婚书显出奶奶的批注："利息按央行基准利率算，超过部分不认！"五仙集体愣住，黄老头爪里的算盘"啪嗒"落地。
"看什么看？"苏倩文晃着手机二维码，“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不知道吗？扫这个交罚款，支持信用卡分期！”
五仙庙彻底坍塌时，苏倩文攥着半颗没化的蜜饯跌出幻境。晨光刺破乌云照在便利店招牌上，她浑身湿透地趴在收银台前，保温杯里的药正冒着热气。
实习生举着关东煮探头：“文姐，你梦游摆阵了？”苏倩文低头看向掌心——五道爪痕组成新的卦象，正是奶奶刻在供桌上的水风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