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利剑
泥燃
2023-12-14 12:22
‘扑哧’的一声，公交车门打开，严威提着小行李包上了车，向钱箱里投了几枚零钱，随后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他所在的是市南区客运站附近的公交车站。可能是之前长途车上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他一坐下就感到全身松弛。他不停地揉搓着眼睛，直到车子缓缓启动，其他乘客陆续上车，他才逐渐清醒。
严威微微侧目观察车外景物，感受着从慢到快的行驶节奏，从寂静到喧嚣的变化，从落寞到繁华的过渡，从陌生到熟悉的转换。他低声自语：“好几年没回来了，我终于又回到这里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空气，品味着这座城市的熟悉气息。
他的梦想起源于这座城市，他的荣耀也在这里绽放。然而，他最爱的女孩也在这里消逝。至今，他都不确定她是否曾真正喜欢过他，但他知道，他曾是她生命中最后的陪伴。他默默地看着她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老连长曾说：“不怨谁，这就是命！”逝者已矣，悲叹无益。
车在一个小站暂停，严威看着一批乘客下车，又有新的乘客上车。汽车再次启动，他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心中暗叹：“触景生情啊，不堪回首的事情总是不请自来。但愿时间能让一切淡忘。”
公交车上，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时四处张望，显然他是个小偷。他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左手。他的目标是前面那个穿着短牛仔裤的女孩的粉红色钱包。
突然，一位男乘客背后打了个大喷嚏，吓得他手一缩。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手再次伸向那粉红色的钱包。他的左手开始颤抖，额头冒出汗珠，紧张地屏住呼吸。终于，他触碰到了钱包，正准备缓缓地把它拿出来。他的心悬在半空，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紧张的气氛在公交车内弥漫。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手忙脚乱地抽着一个女孩的钱包，突然，一声严厉的呼喊打破了他的行动：“喂！你这是做什么？”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刚烈的男乘客，他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射向小伙子。小伙子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钱包“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我、我没做什么…” 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没做什么？你刚才明明在摸别人的钱包！”那位男乘客义愤填膺地质问。
周围乘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小伙子身上，造成了一种压迫感。女孩转身一看，发现钱包掉在地上，急忙捡起。
另一名男乘客站起来，声音铿锵有力：“看你那贼头贼脑的样子，分明就是小偷！司机，快开到派出所，千万别让他跑了！”
小伙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四处张望，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鄙视目光。几名男乘客缓步向他靠近，意图制止他。
“别过来！”小伙子突然大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在众人面前挥舞着。几名并不强壮的男乘客反应不及，其中一个不幸被刀片划伤，鲜血滴落在地上。
在这混乱中，严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准备伺机而动，悄悄拨开附近的人，寻找合适的机会。
“都别过来！不要逼我！”小伙子情绪失控，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一把抓住刚才那个女孩，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道：“谁再靠近，我就捅了她！”
车厢内的人被吓得纷纷后退，小伙子拉着女孩缓缓向车头移动。司机见状急踩刹车，车内剧烈摇晃，女孩的头部撞到扶杆上，额头立刻青紫。
女孩痛苦地哭了起来，泪水沿着光滑的脸颊滑落，最后滴落在小伙子的手臂上。车辆停在马路中央，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紧张的氛围在公交车内持续蔓延。外面的警笛声逐渐变得清晰，但似乎还远在天边。
公交车的门终于“扑哧”一声打开，惊慌失措的乘客们（包括司机）赶紧逃离了车厢，仿佛逃离一场灾难。而车内，只剩下三个人：一个焦躁不安的小伙子，他挟持的女孩，以及一直静静站立的严威，他的身材高大，仿佛一座不动的山岳。
严威的耳边回响着老连长的话：“回到社会成了老百姓就别TMD的拿自己当普通人，这三年的兵不是白当的！”这句话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义务感和责任感。眼前的局面，似乎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必须介入的事情。
终于，严威迈出了一步，向前行进，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你要干嘛？别过来！”小伙子惊恐地大喊，手中的刀光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严威停下脚步，他平静地举起右手，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安抚的力量：“请你冷静点兄弟，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走啊！我不用你管！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别逼我！”小伙子情绪激动，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严威保持着冷静，细致地观察着小伙子的每一个动作：失控的表情、急促的呼吸、手中紧握着刀的姿势。他可以判断，这一切都是临时起意，并非有预谋，小伙子也不像是个惯犯。
女孩的哭喊声依旧不断，她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充满了整个车厢。
“别哭！再哭我就捅死你！”小伙子的威胁让女孩瞬间闭上了嘴，但仍然抽泣不止。
严威又向前迈出了一步，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你不是本地人，对吧？来这里没多久？兄弟，你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遇到了什么吗？”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她！”小伙子的声音中夹杂着恐慌和绝望。
严威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却内心波澜起伏。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似乎与那个小伙子年纪相仿，但显然不是学生。她的妆容淡雅，举止略显成熟，但此刻因过度恐慌而面色苍白，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小伙子情绪激动，几乎是在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他的声音裹着绝望与愤怒，“我只想平平静静地活着，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
严威保持着沉着，“兄弟，冷静点。在这里，没人会逼你，也没人会伤害你。”
“你们都不懂我！”小伙子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绝望。
严威温声劝说：“你本不想这样做，对吧！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小伙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帮我？不！没人能帮我！我完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一切都没有完，总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严威的话语里透着坚定。
“重新开始！”小伙子在重复这四个字后，泪水更加汹涌。
严威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同时保持着随时应对的姿态。
“我曾跟她说过要重新开始的，但她还是离开了我，去跟一个老男人！”小伙子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我为了她背井离乡，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所有工资都给了她，而她却这样对我！这公平吗？！”
严威默默地点头，表示理解。
小伙子继续说：“我想找她，但她换了所有号码。我想辞工，但他们不给我剩下的工钱。我去理论，那黑心的老板还找人打我。现在，除了一身伤，我什么都没有了！这公平吗？！”
“伤！”严威轻声笑了笑，又向前迈出一步。
小伙子恐慌地退后，“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严威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地脱下外套扔到一边，拉起短袖衣服的袖子，展露出布满伤痕的手臂。“你有这样的伤痕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说着，他又拉起上衣，露出胸前和腹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这些是他在部队训练时留下的战痕。“你的身上有这么多伤吗？我被打的次数可不比你少，兄弟！”
小伙子看着严威的伤痕，惊讶得无言以对。
严威继续说道：“我心中也曾有一个‘她’，那是很多年前的事。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确定她是否曾喜欢过我，更不用说爱了。她深爱着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不爱的男人侮辱。我当时只能作为局外人默默地看着。可怜的她最后在我眼前死去，就这么没了，永远地消失了！”严威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他继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兄弟，我都这样走过来了，我相信你也可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人，要为自己而活。这世上根本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伙子的情绪开始平静，手上的颤抖再次出现。
严威紧接着说道：“看到了吗？外面都是民警。他们来只是为了保护两条命：一个是这个女孩的性命，另一个是你自己的未来。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和你年纪相仿。但如果你的刀一刺下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我的‘她’一样。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重演吗？”
小伙子的手上的刀渐渐松动。
“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你的错，是被逼无奈。我能理解你，也会让所有人理解你。兄弟，听我的，把刀交给我吧，一切都结束了。”严威缓缓地靠近那看似彷徨的小伙子，伸出手去。
小伙子的手在颤抖中缓缓放下了。
抓住时机，严威迅速拍下小伙子的手，刀子掉落，他熟练地控制住小伙子的手腕，保护那个女孩，并迅速制服了小伙子，将他压制在地。几名民警冲上来，将哭喊的小伙子押走。
严威望着小伙子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奈：“他也是个苦命儿。”
那个女孩无力地倒在地上，严
威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嘿，你没事吧？”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严威小心翼翼地帮她起身，确认她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医护人员随即上来，将女孩搀扶下车，严威也跟着下车。
一下车，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