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利剑
泥燃
2023-12-14 12:25
东区，一个充满奇特与简朴的地方，是这座特大城市五分之二的地域。在这里，你不会看到用玻璃包裹的摩天大楼，而是满眼望去的低矮平房和厂房。没有高级装潢的购物中心和餐饮场所，而是那些混杂着人流的街头小卖部和大排档。这里少有时尚优雅的白领，更多的是穿着朴素衣衫、手提菜篮的大妈大婶。
周围是纵横交错、曲曲折折的大巷小巷，墙面上布满了经常改变的涂鸦艺术。这里的一切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但在这杂乱中却隐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秩序。
这就是东区独特的魅力所在。
转眼间，严威已在那家小型机械加工厂工作了三个多月。他担任电工、车工、焊工的学徒，以他那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深受同事们的喜爱和尊重。严威学东西快，做事干净利落，看图纸毫不费力，一眼就能理解设计的精髓。
厂里的老板也是退伍军人，和严威特别合得来。他非常欣赏严威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每个月都会比同等级别的员工多发几百块工资，这让其他员工既羡慕又嫉妒。
严威在离工作地点几条大街之外的一栋陈旧居民楼中租了一间大约四十平方米的廉价小套间。他每天呆在那里的时间并不长，除了长时间的工作，三餐通常也在工厂解决。回到出租屋后，他总是洗个澡就上床睡觉。尽管如此，他的房间始终整洁有序，这显然是军人的习惯。这样忙碌的生活对严威来说并不算什么，和部队生活相比简直轻松许多。
闲暇时，严威不愿外出，更喜欢独自坐在屋内的靠椅上，享受这种宁静。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一阵浓烟。他静静地看着缓缓飘散的烟雾与一缕阳光在空气中的尘埃间的相遇和纠葛。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床前那张小木桌的一角，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大堆专业书籍。严威感到有些单调，好像缺少了什么。这时，他起身，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翻找着某件东西。找到后，他拿出了那个装着球队合照的相框，用干抹布仔细擦拭后，把它放在小桌上。这样一来，房间就显得不那么单调了。
每次看着那张团体照，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自她离开后，严威的心再也没有为其他女孩动过情，也没人知道他那坚硬冷酷外表下的内心有多么深沉和阴暗。
（几年前，在校园里的回忆）
…………
半夜，校前大道异常宁静。
“宁娜！~”
严威轻轻地问：“你最近怎么样？校外兼职还顺利吗？”
宁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疲惫却坚强的光芒：“还行，只是晚上的夜班有些累。不过，一觉醒来就好多了，我已经习惯了。”
严威的嘴角勉强扬起，心里却在责备自己：“我怎么这么笨，怎么就不敢直接表白呢？”他心中一阵紧张，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宁娜，我……”严威的声音有些颤抖。
宁娜侧头，一双清澈的大眼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严威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宁娜微笑着回答：“当然是好朋友啊！严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严威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作为好朋友，我不希望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如果有什么困扰你的事，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能看出来，你最近有些烦恼。”
宁娜的目光闪烁不定，她的表情从疑惑转为忧郁：“严威，我……我不想提那些事。”
“那个家伙，他还在纠缠你吗？”严威急切地追问。
宁娜叹息着闭上了眼：“我不想再提他了，请不要问了好吗？”
严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你。”
宁娜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嗯！”严威回答得简洁有力。
宁娜调侃地笑着，轻松地改变了两人间的气氛：“哎，你放心好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不过，严威大队长，你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啊？”
“我？”严威不自觉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眉头微挑。
“对呀！”宁娜眨巴着眼睛，半开玩笑地说：“我还没听说你对哪个女孩子有意思呢。有没有心仪的人？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啊！”严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尴尬，心里暗自惊讶，居然是宁娜这么直接地问起这种事。“我只喜欢你…” 这话差点脱口而出，但严威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能勉强回答：“我…我还没有。”
宁娜咯咯地笑了起来：“哦，那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我认识几个长得很可爱的师妹哦。”
“那就免了，我现在心里只有我们的球队。”严威的回答显得有些避重就轻。
“你这么严肃干嘛！”宁娜轻轻地用粉拳敲了敲他结实的胸膛，“你这样，女生都得怕你。”
“那你怕我吗？”严威反问，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情。
宁娜有些局促不安：“呃…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是球队经理，你是队长，我怎么可能怕你呢？”她的笑容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灿烂。
两人的对话在玩笑声中暂时停顿，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严威深情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宁娜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时，“嘟嘟嘟！”宁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氛围。
宁娜接起电话：“好啦，好啦，别催了。我快到了，不会迟到的。”挂断后，她对严威说：“哦，我得走了，工作的地方就在前面几条街。”
“我送你回家吧？”严威提出，声音中带着关切的温暖。
“不用麻烦你了，这么晚了，明天你还得上早课。”宁娜轻轻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丝不舍。
“那好吧，我就不送了。但路上一定要小心。”严威心中有些挂念，但尊重她的决定。
“嗯，放心吧！”宁娜微笑着，轻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你也要加油学习哦！”说完，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转身慢慢走远。
严威目送她离开，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宁娜的微笑，总是能让人陶醉。
然而，现在，那甜美的笑容已成永恒的回忆。它只能定格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墓碑上，那张镶嵌在墓碑上的大一寸黑白照片中。
严威弯腰，将百合鲜花轻轻放置在墓碑前的石案上，内心沉重。过去的点滴记忆，时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毫无规律。